倒粪,再把西大坑的冰层刨开。晚上咱们全体社员‘跃劲儿’(夜战)修养鱼塘!大家伙儿抓紧时间动弹吧。”

    丁大黑从炕上蹦下地,他拎着铁锹出了屋。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黑亮的脸膛,壮实得像头牤牛。赵瑛也出了屋,男女社员们稀稀拉拉跟了出去。马代表、丁老头、几个上岁数的老农和半拉子们也出了屋。庄稼院做活儿“打头的”权力至高无上,喊破嗓子不如做个样子,啥时候干、干多干少不用吱声,用行动说话,约定俗成,习惯成自然。

    “老李呀,今个儿咱该派大车进城了吧?把咱在城里定的豆腐渣拉回来。”

    方林又跟李大板儿说。队里的大车隔三岔五的就得进趟城,这次是去家豆制品厂运猪饲料,队里的猪有专人饲养。方林叮嘱李大板儿,“你把车豁儿的活计布派一下。你进趟城吧?让小田儿跟车。”

    “好嘞!”

    李大板儿爽声应承。这是个顶好的车豁子,他使唤牲口特拿手,十里八村的有名声。李大板儿出身不好,是个“富农子弟”他是“大车组长”掌管着队里的鞭杆子。李大板儿的闺女、儿子都是队里的劳动力,年龄也跟知青般大和青年们处得很好,老李家和知青点就几十米的道儿,隔着座灰管子桥,青年们都喜欢到他家窜门子。老李家的院门、柴火垛、咸菜酱缸……都对知青们敞开着,是知青的公共“堡垒户”谁到他家里都像进了自己家一样。李大板儿也好客,喜欢跟知青们打jiāo道。因为出身不好李大板儿在队里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总是“磨道的驴——听喝”方林当生产队长李大板儿起心眼儿里拥护,总是想方设法捧他的场,“行啊,旁的大车都去下片儿,帮着挖沟的劳力倒腾土,修坝埂。我的车进城,小田儿跟车。”

    “我有意见!”

    杨达洲冲着关队长和方林嚷了起来,“再过两天就要学小靳庄文艺汇演啦,咱队里的节目还没排练出来,到时候节目登不了场谁负责啊?应名让我们抓这摊儿事,又不给我时间不给我人,政治任务还完成不完成啦?”

    “嘿嘿,好说,好说嘛,”

    关队长咧着嘴笑了,他拿出了一副息事宁人的摸样。他对方林的安排是满意的,他也满意杨达洲对事负责的劲儿。关队长琢磨了琢磨跟杨达洲说,“政治挂帅固定重要,生产的事儿也耽误不得啊。革命和生产要两不误,两不误噢。达洲啊,我看这样吧,咱把劳动力参加演的节目变通一下,让家庭fu女们演,左溜儿老娘们儿在家呆着也没事干。她们不会念诗就扭大秧歌儿,配上点革命的调调儿准行!我全家人要演的那个学小靳庄的节目俺保证照演不误,我收工后搁自个儿的时间练,用不着耽搁上工的工夫。咋样?我和方林去下片儿,你和余娟在家里张罗排练节目。”

    下片儿田在堡子的东南头,从马号到地头儿有八里地。走过村边的树趟子是片防风林,大片的田地连着河坝。旷野的风大,飞雪漫不住垄沟垄台,这里原是大片的高粱地。收割后留下的庄稼茬子站立着。人们秋收后不急于刨走茬子,任凭它在旷野里风干,开春了才刨它出来,敲去根儿的泥土当柴烧。把这大片的旱田改种水道,得把它归拢成一块块儿的方田。修上干渠,田埂,上水线,还要把大河的河床加深河坝加高。以往人们走到地头总是要歇歇气儿,抽上一袋烟再开始干活儿。今个儿不同以往了,丁大黑走到地头,等不得大伙儿的脚跟落稳,他就拿铁锹在地上丈量起来,八铁锹长一骨碌,一段段儿的量完,他拿起了头段挥锹干了起来。男女社员跟着一字排开,上百号人挥锹舞镐,丁大黑又亮开了大嗓门儿,他冲着人们吆喝起来。

    “嘿,大家伙儿都加油干那,头晌儿干完这段儿,还得干一段儿哩!”

    丁大黑干活儿特拿手,他干起力气活儿来大气不喘,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闲着半拉膀子。以往一个人分八铁锹长的一段是半天的活儿,干上一阵儿歇歇气儿,再忙活一阵就收工啦。“往后啊,咱大伙儿把干活的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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