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鹅凑到一块儿叽叽咯咯地叨了起来,各不相让地咬了一阵,俩鹅的脑袋都叨出了血。哎哟我的妈呀,这么大的家伙,咋拿回去啊?火车上也不能让带呀……吹不响手搓着手直咋呼。哼,还哎哟你的爹呢!你真是死螃蟹没磨儿,不会宰了它往回带呀!小田说着话抽冷抓住只鹅,他把鹅的头垫门槛上,cāo起菜刀手起刀落把鹅的脑袋剁了下来。这一切突如其来,米拉、高梦女没来及转过脸去,她们“妈呀妈呀”地叫着跑回了女生屋,把房屋门闩了个溜儿严。

    “梦女呀,明天咱做几点钟的火车回家呀?”

    米拉问高梦女。高梦女没搭腔。几天了,大家伙儿兴高采烈地张罗着过年,高梦女却总也没个乐摸样。米拉捅咕了高梦女胳肢窝儿一下,“你听见没有呀,我问你话呢!要过年啦,大家都乐呵呵的。就你,像谁借了你的黄豆还了你黑豆似的!有啥心事跟姐妹儿说说?别总闷在肚子里啊!”

    “没有啥的,米拉小姐。”

    高梦女嫣然一笑,随即又沉默不语了。她脸上罩着忧郁,“我这人有个怪毛病,每逢过年心里就乱糟糟的,我害怕过年,诅咒除夕夜!我不想回城里过年了,真的,我就想一个人在这儿呆着……”

    “那哪行啊!三间空房子就你一个人耍单儿?梦女,告诉我,你咋不喜欢过年呀?”

    “好啦,米拉小姐。我打算好了,跟大家一块儿回城,除夕夜再自己返回来……原因嘛,我以后再告诉你……米拉,你可别把我的话张扬出去呀!……”

    米拉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划着混儿,高梦女为啥这样?她不喜欢自己的家?还是……余娟和赵瑛从马号开完会回来了,熄了灯,伙伴们都睡下了,米拉还在猜想着。

    农历腊月二十九清晨,天地间洋溢着过年的喜庆。大喇叭的精神格外爽,知青们还没睡醒她来来回回蹽了两趟马号。她见伙伴们还没起炕就故意把屋门摔得山响,摔过女生的门又去摔男生的门。

    “你们男生怎么还不起炕呀?我跑马号两趟都回来啦!”

    大喇叭用烧火棍儿敲打着屋门的玻璃,“懒觉儿留着回家睡去吧。关队长招呼你们去帮着抓猪哩。洒楞点儿啊,早杀猪早分肉早回家呀……”

    方林从炕上一骨碌起来,穿上衣裳急匆匆地出了屋,他跟老关昨晚儿说好了要帮着杀猪分肉的。社员们还没放假,今天还要忙着起粪,收拾马厩,往地里送粪……小田也乐颠颠地爬出了被窝,他顾不得穿衣裳,坐起来就去揪吹不响的耳朵,走啊,咱去马号帮着杀猪去!咋样,有本事掌刀吗?吹不响又梗起了脖子,掌刀就掌刀,有啥不敢那?小田又奚落起吹不响,你可别像上次杀毛驴子那样,别人不敢下手你逞能,结果你捅一刀,让毛驴子绕着场院跑,哈哈……没有那个金刚钻儿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那次生产队淘汰一头毛驴在场院宰杀,驴属于大牲畜人们都避讳对它下刀子,吹不响拍着胸脯自报奋勇cāo刀子。他一刀捅下去攮得不是地方,那毛驴子挣断了绳子绕场院跑……吹不响也编排小田道,你跟我牛哄啥呀?你那两下子也就能宰个鸡杀个鹅啥的吧!今个儿你看哥们儿的吧。

    知青们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杨达洲,他翻了个身重新躺下。杨达洲有着几分清高,入乡随俗的步子总比伙伴们慢一拍儿。他对杀猪宰鸡啥的不像小田、吹不响他们那样兴致盎然,他不忍看到宰杀生灵的血腥场面,每遇到这场面他总是避开。刚下乡那年,他把陆游的“梅花词”谱上了曲子: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先是自我欣赏地咏唱,后来竟成了风靡一时的抒情小调儿。杨达洲好求学问,这多年的乡村劳累,他也没有放弃温习文化,工农兵上大学,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理想有朝一日再走进课堂。杨达洲留恋浪漫的学生时代,时常萦绕在校园的梦境里。此刻里他又坐到了书桌前,扎羊角辨儿的赵瑛凑过来啦。她在他掌心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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