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就可省下个把钟头哩。“这样的话,今晚儿我骑车往门台赶!”

    “那哪儿行噢,”

    母亲阻拦道,“天说话就黑下来啦,从这儿到门台有好几十里地呢,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谁放得下心噢!你们不是常有进城的大车吗,自行车让进城的大车给你捎过去不行啊?”

    “俺一个大小伙子家走黑道儿怕个啥呀?”

    方林嬉皮笑脸的跟妈妈说,“我正愁吃了大半锅的饭没地场儿消化哩!我若是不骑车走,还不得撑个高歹的呀。”

    方林星夜兼程往门台赶。他骑自行车闯着夜幕出了城,由塔湾向西奔北一路,绕过了丁香湖进了国道的零公里处,跨过铁道线他脱下布衫长裤夹到车货架上,穿着背心裤衩猛劲儿往西蹬。已是午夜的光景,方林骑到十六公里处该往门台堡子拐了。方林想,这会儿知青们都进了梦乡,干脆往下片儿奔吧,那儿有六把手看水的窝棚,钻里头偎会儿也就天亮了。

    于是,方林没往知青点拐,他直奔向下片儿。钻进了六把手看水的窝棚。

    正文 第13章

    五月的乡村,夜晚显得格外静谧,几只虫子演奏着温柔的小夜曲。

    忙碌了一天chā秧的人们伴着夜色睡下了,只有知青点还喧嚣着,片刻也消停不下来。

    西屋,得水儿的口琴吹得韵味有致,他吹奏的是“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这支曲子。吹不响“哆来咪哆来咪”地拉起了二胡,没有个准谱儿动静却挺大。小田高一嗓儿低一嗓儿地哼唱,“人们说列车离开村庄……”

    他五音不全的嗓子总唱不到正点儿上。选调知青回城的事上边催得紧,马代表张罗了几次知青会,社员会,搞自我总结,群众评议,忙活了多少天也没有搞出个准眉目。上头分派下来仨抽调额儿,一个女两个男。扬达洲和余娟主动放弃了抽调资格,表态继续扎根农村。方林忙活chā秧,米拉忙活做饭,这俩人连会都没参加。几次会评来评去,结果所有的知青们几乎都入选啦,要求选仨,却选出了八、九个来,马代表如实上报被告之评选结果作废。天亮大队要召开知青大会,知青们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欣喜几分指望,都盼望着知青大会上见个分晓,丝丝兴奋撩拨得他们一点困意也没有。东屋,高梦女捧着半导体收音机听广播,她把音量拧到了最大,收音机在播送“友谊颂”的相声,里边的“拉菲客、(朋友)拉菲客”的说词儿撩拨着人们笑的神经。大喇叭顾不得听广播,她和着西屋的韵律高声大嗓儿地喊着唱,“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你是我茁壮成长的地方……”

    米拉刚要睡觉,硬是被大喇叭抻了起来,她要她陪着织毛衣。大喇叭的这件毛衣不知道织了多少日子,想起来就鼓捣几针,鼓捣几针儿就撇到一边,总是收不了口。听着男生屋那边沸沸扬扬,大喇叭又冲着男生屋招呼起小田来,那边不应她就一声连一声地叫,直到小田应声儿,一蹦一窜地进了屋。

    “拉菲客,拉菲客,你喊我干啥呀?怕谁不知道你嗓门儿大啊?”

    “你小子嘎哈呢,鬼哭狼嚎的。要把狼给召来呀?不怕给你吃了啊,哈哈……”

    大喇叭丢给小田一籽毛线,“帮我抻着点儿,省得你跟野狼嗥似的,再把你给累个好歹的。我绕个线团儿。”

    “达洲在屋里躺着呢,干嘛抓我的劳工啊?”

    小田跟大喇叭逗哏,“大喇叭啊,俺记xing眼儿老好啦,我记得,你这件儿毛衣刚下乡的时候就开始织了吧?想起来了你就捅咕两针儿,捅咕不了三针五针的又一准儿扔下,一件破毛衣大概织了四、五年啦吧?干脆,你等抽调回了城再接着织得啦……要不,俺还给你把达洲吆喝起来呀?”

    “哈哈……哈哈……”

    大喇叭笑着挥起巴掌去打小田,小田躲开,大喇叭又揪住小田的耳朵,小田夸张地喊,蝎虎地叫,逗得知青们哈哈大笑。小田耍戏过赵瑛一回,那次俩人倒线团儿,一个缠线团儿一个绕籽儿,一个屋里一个屋外。习惯蒙脑袋睡觉的扬达洲躺在被窝里。小田轻轻地撩开扬达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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