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米拉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事情往往就这样,真的不可怕,假的也不可怕,怕就怕真真假假掺合到一块儿,让人说不清又道不明。既然是有人看见了米拉坐老关腿上,就不能怪人们去猜测那些不曾被瞧见的情景,而这情景在众人的想象里如出一辙。嘴长在人们的脸上,说话各凭各的心情,难怪说吐沫星子淹死人。米拉病倒了,好几天水米不沾牙,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一阵愣神儿一阵,任凭人们轮番劝也不奏效。老关也傻了眼,他阳气梆梆的神情不见了,整天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发蔫。憋肿了嗓眼儿,沙哑得说不出话来。冒风的嗓子可透溜得很,她肚子里有话不吵吵出来才怪哩,她才不会让肚里的话把肚皮憋zhà呢。说出龙叫来冒风也不相信老关和米拉的事儿,她心里明镜似的,舆论的根儿在老佟家的那股势力。她一早赶到马号来就是想寻衅找茬儿的,经付二木匠一撩扯,她的泼劲儿上来啦。“你们扣屎盆子也不看看地场儿啊?真他妈的会编瞎话,米拉坐俺家老关大腿上啦,还亲眼看见了。你那bi眼儿咋那么好使啊?我还看见你搂你闺女睡觉了呢!我还看见你玩儿牲口cāo绵羊了呢!……编瞎话,你真损透气了呵!米拉跟俺家闺女般大。哪个烂屁眼子的看见的?有能耐站出来和大伙儿说一说!你敢吗?别在那嘎儿‘披着麻袋钻牛棚——装活人犊子’!”

    “甭吵吵了,”

    二木匠悄悄的捅咕冒风,“工作组来了!老郭上来啦!”

    郭容真走进了院子。他瞅瞅这儿,看看那儿,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头。

    “工作组来了能咋的?说破无du!”

    冒风还是蛮不在乎地嚷。她见郭容真走到了近前,竟特意拔高了嗓门儿,“工作组也没长吃人的嘴,有啥出奇的?他还能长着俩ji bā呀?”

    “吵什么嘛,一点也不注意影响!”

    郭容真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这么多人看着你,光彩呀?真拿你这老娘们儿没办法!”

    “老娘们儿咋啦?老娘们儿又没上别人家的炕!”

    冒风使劲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老郭,你给我把那个烂屁眼子的人递出来,让大伙儿看看他的德行!真是yin损到家了啊,埋汰我们这黄土埋半截子的人不要紧,往人家大姑娘的头上扣屎盆子,真是缺德带冒烟儿……”

    “你不要吵了嘛,忒不像话!”

    郭容真大声呵斥冒风。他脸上还是带着笑,“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就说你破坏运动,干扰斗争的大方向!”

    “狗屁!少给我扣大帽子,ji bā毛上的虮子没人勒它哩!”

    冒风还是一个劲儿骂,驴cāo的、羊cāo的一个劲儿数叨。“我愿意骂!我又没指名道姓,谁爱拣骂谁就拣!我要是高兴啊,我要骂到黄昏日头落哩。明个儿日头起来了我还骂,骂你个八天八夜!”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郭容真不再搭理冒风,他撵走了要去下片儿干活的人们。院里的人走光了,冒风才歇住嘴止住骂,快步流星去追赶干活儿的人们。

    马号屋子里只剩下郭容真、佟会计和吹不响几个人。

    “我看这是老关使出的新招法!老郭啊,用你的话说,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佟会计肚子气得鼓鼓的,刚才他听着冒风的骂差点儿没把肺气zhà,可他又无计可施。这会儿的他“孩子死了来nǎi”了,“这不是‘秃脑瓜的虱子——明摆着’的嘛,准是两口子在家合计好了,老关自己不敢出来,唆使老婆出来骂大街,压制群众。老郭啊,你工作组得给群众撑腰呵!”

    “我看那,关键问题是老关和米拉的事儿能不能叫得准,”

    郭容真若有所思,“叫准了,就不怕她耍泼,舌头硬捅不漏腮帮子!我们要耐心细致地做工作,把事实搞得四脚落地。”

    “唉,这种事儿谁还能坦白?哪个大姑娘肯说自己跟男人睡觉的事儿?”

    佟会计有几分不耐烦。听到老关和米拉的传闻他如获至宝,他逢人就铆着劲传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急于想抓住老关jiān污女知青的把柄,而今狐狸没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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