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知青们跟班打稻子怕睡过轴儿误事就掌灯睡。余娟也不在知青点上,米拉的心里打着小鼓。透过男生屋的门玻璃看得见杨达洲睡在北炕上。她想喊他,又怕惊醒旁人,便悄悄进了屋,米拉凑到炕边推杨达洲。

    “喂,达洲,起来呀,快醒醒啊……”

    米拉声儿极小,她拽着他的胳膊摇,“余娟不见啦!快起来啊,我们做伴儿找她去!”

    杨达洲忙三迭四地穿上衣裳,他和米拉出了屋,俩人闯进了夜幕里。

    深夜。下片儿水楼的一侧。几根干枯的槐枝条在夜风里柔弱地摇曳,发着沙沙的声响。余娟在树丛前止住了脚步,她摘下风帽,抖去风帽上的草屑儿又重新戴好。风帽把她的头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脸儿来,打眼瞅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从前提到死人就吓得不行的余娟变得胆儿大了,方林下葬后她自己来过了多少次,一呆就是个把钟头。三秋会战余娟一直跟队里的社员打稻子,另一伙儿人来接班时天已经黑了,余娟没有回知青点,她踏着月亮地儿奔这来了。这里槐条丛生,长一茬割一茬,人们用它编筐编粪箕子,槐条长得密实却总也长不大。方林就在这儿安葬了。皎洁的月光泻在旷野上,田地里刚割过的稻子留下的稻茬儿清晰可见。余娟在“知识青年方林之墓”的碑前蹲了下去,她把脸颊贴到了碑上……朦胧中她觉着又挨上了他那张苍白的脸,那失去了血色的双唇,她微微地张开嘴……她的心颤抖起来,一缕缕情感裹住了她。方林,我又在吻你,你感觉到了吗?余娟在心里喃喃道,我忘不了咱们一起度过的所有的时光,更忘不了那个成了我们永诀的黎明,我多想让那刻的时光留驻,到永远。你说,要用你全部的感情喜欢我,我懂得你的意思,却从你怀里挣脱了。我真傻,真恨自己,干嘛要拒绝你呢,我是你的啊!本来我该接受你给我的一切,把自己的身心完整的给你。让你和我,两个生命结合到一起。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清楚,工作组劝我跟你划清界限,说亲不亲路线上分。我本想把这话告诉你,怕添乱给你……我疏远过你,甚至口诛笔伐。可我心里装着对你的真爱,两个人亲不亲怎么能从路线上分得清呢?方林,我给你唱个歌儿吧,你爱听的,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低挽、如泣如诉的歌声在土坟前飘dàng起来,田野、小树、夜空都在谛听悲哀的歌。……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美好,令人心神往,沈阳城郊外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为什么望着我不声响……

    高高的土坝隔开了河水和田野,河堤两侧的人近在咫尺却看不见。余娟在这边倾吐衷肠,土坡那头蠕动着一个人影,他小心翼翼地隐蔽着自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是佟德元。他是先余娟一步到这里的,打稻子jiāo接班时他见余娟只身出了场院,便尾随她身后,他见她奔下片儿去就绕道儿走道了她前头,隐蔽起来了。佟德元用风帽遮掩住了脸,他窥视着余娟,寂静的旷野扩张了他的胆量,一种yu望驱使他产生一个念头,占有她的贞cāo!只要把事儿做下了,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难以启齿的事她还会绕堡子去喊?到那个时候就是跪地求饶、任凭她打,任凭她骂,哪怕是给她作揖、磕头也划得来!对,就这么办。量小非君子,无du不丈夫。

    佟德元匍匐着身子,寻眸下手的机会。他见余娟哼完了歌儿立起身来,她四下扫眸着,两手搁在了腰间像是要解溲。余娟宽下了裤带离开坟墓几步蹲下,她蹲的地方离佟德元不远,他真切地听到了她哗哗的撒尿声儿。余娟站起身,黑暗中佟德元奔了过来。

    “啊——”

    余娟叫了一声又蹲下,她突然发现了有人朝她袭来。接下来是她更加凄惨、划破旷野寂静的喊叫,“哎哟!啊——啊——”

    余娟的叫声凄厉,撕心裂肺。她的下蹲处是丛槐条根,它带着镰刀割后的抹斜茬儿。她一蹲,那锋利的槐条根不偏不倚刺中了她的下yin处,扎进了她的身子里。血,殷红的鲜血像股泉水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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