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带着一股冷风, 直吹进冷清秋的心怀。她此刻脑子非常乱,不知道是怎么样离开会客厅,又是怎样走回宿舍的。

    有了那天和冯坤比赛打靶的事情, 学生们都比平时老实了很多,甚至于有些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带了些许崇拜。白秀珠哭笑不得。

    齐涛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子,“这白教员的枪法可真是了得,我敢打赌,她那天还是让了冯坤的。你们也不想想,一个女人又会俄语,又会日语,又懂医学化学,会打枪也不稀奇。”

    “这有什么稀奇的?能进西京教书的人大都不简单。你那天没听那个林教员说嘛,白教员的哥哥是大总理身边的白部长。”

    “哪个白部长?”

    “白雄起啊!现在风头正盛呢,听说和张大帅他们关系好得很。我爸跟他打过交道,说这个人野心大得很。”

    齐涛蹙了蹙眉,“张大帅?我怎么听说东北那边和北平这边面和心不合呢?那这白部长到底算哪头的?”

    “你甭管算哪头的,反正势力非同小可便是了。哎呀,这南有黄埔,北有西京,像咱们这种学校锻炼出来的,将来还怕没有用武之地?唉,如今世道乱呀,不但东北和北平两大阵营不和,南北两派、还有湘军、广东派都不和。依我看打仗一触即发。哎,我搓澡巾呢?”说话的人叫黄岩,和齐涛是一个班的死党。“张江,是不是你拿了?”

    叫张江的轻蔑地笑了笑,“谁拿你搓澡巾?我们天天洗澡,才不用这种东西呢。只有你们北边儿来的几天洗一次澡才要用力搓灰吧。”

    “说谁几天洗一次澡?”黄岩一甩毛巾,“张江你成心的吧,我还没说你顿顿嚷嚷要吃米饭呢!我们这儿谁有你这么事儿!”

    张江也将盆一摔,“怎么着,早看你们这些北平来的,当官儿家的孩子不顺眼了。家里有权怎么了,回家做少爷去!”

    “妈了个巴子!”

    齐涛赶忙过来拉,“黄岩,张江你们干什么?大家都是同学!”

    张江一指黄岩,“他一来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苦出身的,我告诉你张江,现如今变数很大,一个炮弹打起来,谁家都没钱了!”

    “乃乃的,你敢咒老子!就是你们来了之后,良莠不齐、又滥竽充数的,拖整个队伍的后腿!”

    澡堂子里热气腾腾,白花花的一片,却因为几句口舌迅速地争执在了一起。

    下午的课,白秀珠的班上少来了好几个学生。一问才知道中午发生的一些事儿。那澡堂子里摔倒可不是白白摔么,有几个打得鼻青脸肿,都在校医室里待着了,一会儿还要去教务处,严重的恐怕要面临严肃处理。

    唉,多大点事儿?真是一块搓澡巾引发的“血案”,值得打起来吗?这些男生还是太年轻,太血气方刚了。白秀珠无奈地摇摇头。

    傍晚,回到宿舍,冷清秋的魂不守舍落在白秀珠眼里。

    “怎么了?你母亲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冷清秋摇摇头,“不是我母亲,是燕西的母亲。”

    “哦。”从她的神情上,白秀珠俨然已经猜出了大半。“走吧,出去走走。”

    月色凉薄,清冷冷地向着大地流泻清辉。

    “她是不是得知你在这里以后,就让你回去、你不同意她就提出了要带走孙子?”

    冷清秋叹了口气,“唉,真是没想到。我婆婆平素说起来也算是个思想开明的人,从来不那么封建地讲究规矩;也很喜欢我,对我也很好。当初我和燕西闹矛盾那会儿,她也是一直帮着我的,也劝过燕西。怎么到了这一步,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就对了。你永远记住一句话,婆婆不是妈,是永远不能跟你母亲相提并论的。她待你再好,再喜欢你,也是建立在你是她儿子喜欢的人的基础之上。你再怎么讨人喜欢,也不可能越过她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亲。一旦出现了离婚这种局面,她是会一万个向着金燕西。”

    冷清秋落寞低下头,认同了白秀珠的话,“说的也是,可我……眼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不知道,她最后走的时候,说要和我上法庭打官司。还说以金家的势力,一定会夺得孩子抚养权似的。这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刚刚她有句话说错了,我虽是个低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学生,可我多少也懂得些人□□态。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和金家打官司,的确是基蛋碰石头。”

    “那也不一定。这件事说到底是你和金燕西之间的事,金太太也是会看燕西的想法。你说你想离婚,我问你,你是觉得金燕西不合适了,还是不爱他了?”

    这个年代的人羞于说爱,冷清秋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白秀珠轻叹了口气,“还有感情吧,有点舍不得?”

    “当初自然是有很美好的感情的,只是这几年都蹉跎尽了。不合适终归是不好生活在一起的。”

    冷清秋平静地道。

    “那这些金燕西都知道吗?你们其实也挺般配的,只是从小的生活背景不一样,这结婚了本来就不像谈恋爱,喜不喜欢和合不合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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