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在黑白两色之间,顿时有了浓墨重彩的感觉。

    夏院长来这边画了多次,这次依旧是画一幅未完的画儿,瞧着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磨笔,画的惬意,满眼的享受。他休息的时候来看了夏阳一眼,忍不住暗暗赞叹不愧是曾师兄亲手教导出来的,的确是个聪明学生。他又想到当年在西南联大的岁月,不禁叹道:“当初你外公画的仕女最好,要不是他痴迷那些碑帖,怕是在笔墨丹青上比我要出色的多啊。”

    夏阳停下画笔,有些好奇道:“外公当年画的很好吗?我还从没见过他画人物,平时顶多画点枯荷梅花,他都画些什么人?”

    “你外公其实也只画了一个人,他画你外婆,画的惟妙惟肖,最是漂亮。”夏院长顿了下,又笑道:“不过你外婆走了之后,曾师兄就不再画了,也难怪你没见过他画的人物。”

    夏阳抬头看着夏院长,大约是老人的语气太过温和,让他眉宇忍不住流露出一点难过,缓声道:“我从没有见过我外婆。”

    夏院长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你和你妈妈长得都像你外婆,她特别会持家,做的乃糕最好吃,哦,对了,还会蒸枣饽饽!冬天的时候会在外面酿酸乃,又香又甜,我一个人都能吃一大碗,哎……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了,多少年都忘不了。”

    夏阳对这样的事情毫无印象,他只隐约听母亲提过外婆家里开过绣庄,也经营过绸缎铺子,其他的并不太清楚。在听到夏院长说这些的时候,觉得这样的描述倒是更偏向北方一些,便好奇道:“我外婆是哪里人?我只吃过枣糕,没吃过枣饽饽。”

    夏院长愣了下,道:“怎么你外公没说吗?你们是正蓝旗……”他这句话还未说完便立刻刹住了口,咳了一声道,“那个,枣糕其实和枣饽饽差不多,都挺好吃。那个夏阳啊,你跟我学了这么久,画的也不错了,等过段时间办画展,你也画几张交上来,多跟你其他的几个师兄交流一下,取长补短嘛。”

    夏院长翻来覆去的摆弄夏阳的那副还没画完的画儿,一副心虚的样子,对刚才说漏了嘴的事儿只字不提。夏院长演技太差,一便翻画,还一边紧张的偷瞄夏阳,小心观察他的反应,这一瞧就是瞒着事不敢说的样子。

    羊羊在一边抱着自己的画本撇嘴,她觉得夏爷爷演的太差了,连她大表哥都骗不住,更别说小夏哥哥了。

    夏院长隐瞒,夏阳便也跟着装糊涂,他心里最敬爱曾姥爷,姥爷不愿意告诉他的事儿,他也不强求现在就知道,他们的时间还长,等到以后时机成熟再知道也无妨。夏阳见夏院长有意转移话题,紧张的手都捏着画纸打哆嗦了,便找了话来问老先生道:“老师,学画是不是时间相对自由一些?平时上课也可以不用呆在同一个地方吧?”

    夏院长见他没揪着之前的事儿追问,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是啊,艺术生录取的分数要低一些,所以平时除了文化课,还得跟着去外地写生。怎么,你想学画,想考美院么?”

    夏阳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

    夏院长是最盼着他能来京城画院的了,听到夏阳这么说,喜的画笔都搁下,忙拉着他详细谈了一回,“你能来画院这当然好了,只是,夏阳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你姥爷劝你的?”

    夏阳摇了摇头,道:“姥爷没说,是我自己想念。”他上一世已经如愿读了京师大学,也知道曾姥爷让他读京师大学是因为那里有位老先生曾在西南联大任教时帮了他许多,是曾老的恩师。上一世的时候,蒋东升便用他的名义捐赠了一座图书馆,这一世他想用自己的能力捐赠一些。再者他还想尝试一些没做过的事,曾姥爷爱好碑帖,等他读了京城画院,他们爷孙两个一起研究这个也不错。

    而且国nei目前正是满地机遇的时候,他要去经商积累些资本,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蒋东升。

    夏院长听见夏阳要学画,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他目前一幅画卖的最好也不过二、三十元,夏阳功课又好,听说上次中考还是在京城里得了第一,这样优秀的成绩他怕耽误了孩子的前程。但反过来说,夏阳基本功好,人又通透,略微提点一下便能领悟个差不多,夏院长心里是十分愿意夏阳来当他的学生,好传一份衣钵的。

    老头正在为难,就听见夏阳又开口道:“老师,我想在明年高考之前多出去走走。学校里要求严格,不过对美术生可能会宽松些,我听说学画之后时间会比较自由,有很多外出写生的机会……”他认了夏院长当老师,也不瞒着他,把心里想的都跟他说了。

    夏院长点头赞同道:“这个想法很好,见的多了,才能画出更好的东西嘛!”

    夏阳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想去南方经商,不过我不会落下功课,专业课和文化课都不会落下。”

    夏院长眼睛亮了下,继而又凑过去压低声音偷偷道:“夏阳,我跟你说,老师也想去经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南方。我画院里那几个学生太笨了,几句话就能让你师母听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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