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疑惑的望着她不说话,王妈一拍手,干脆说道:“嗨,不怕太太笑话,我这人呀没别的爱好,就爱听人讲个故事,说个书的,可咱们女人又不准进茶楼听书去,正好那胡同口有个专给人写信的老秀才,这几天正免费讲故事呢,好听得不得了,我一天不听那心里就猫抓似的难受啊。”

    冬秀这才了然,原来是每天参加故事会去了啊。

    带弟反倒不大相信:“这故事就那么好听?让您大雨天的还巴巴的跑过去。”

    王妈可不是什么怀春少女、闺中怨妇,竟还有这爱好?人设对不上啊,爱跟人说长道短的聊八卦还差不多。

    “好听啊,我一听这故事心里就觉快活,可惜那老秀才大雨天竟不出摊,害得我那天白跑一趟,说来还是茶馆里好哇,人家那里的说书先生可是一天不落的。”

    冬秀好奇道:“女人不能进茶馆么?可我看那梨园也有女人去啊。”

    说起来,这时候的人不都认为唱戏的是下九流的行当吗,怎么女人都能去戏园里看戏,却反而不能到茶馆听的比唱戏的更叫人瞧不起?

    “嗨,也不是不能进,可好人家的女子谁会进那么个糟污的地方啊,那里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可什么人都有,除了卖艺的,还有那等卖身的,谁敢进去啊,梨园可就不一样了,能到里面买座听戏的那都是富贵人家,便是出钱捧个戏子也不稀奇啊,谁还会说什么呢!”

    也对,听戏毕竟是个全民活动,即便没钱叫堂会、进梨园,野台子戏总也听过的,谁嘴里还不会哼几句戏词啊,绝大多数听戏的人都是戏迷,来戏园就真是为了听戏来的,茶馆子就不一样了,看过老舍的《茶馆》就能知道,那简直就是个浓缩的悲惨世界啊,地痞流氓、兵痞恶霸无所不包,真来喝茶听书的可没几个,对女人来说的确是个危险地界儿。

    “哦,看来那位秀才先生很会讲故事啊?”

    说书可也是一门艺术,也是有门道讲章法的,那茶馆里说书的先生都是要正儿八经拜师傅学习的,当初哥哥为了保密,叫自己的长随王喜儿到茶馆里去说《新包公案》,也是先让他拜了先生学了段时间才能上场的,现在一个摆摊老秀才讲的故事居然能把王妈这样经过世事的老人引得天天去听,可见他在这方面也是极厉害的,真是高手在民间啊,莫不是扫地僧一样的隐世高人?

    东秀不由的也起了兴趣。

    “还行吧,跟说书先生肯定是没法比,不过好歹字儿都认得,说话也清晰,那还有什么可挑的。”

    “我也是个爱听故事的,叫你这一说我也想去听听看了,明儿咱们一块去。”冬秀拍板决定道,王妈自然没有异议,只要能去就行了,管她几个人去呢,反正太太也不会为这个扣她工钱。

    第二天用过午饭,也不午睡了,三人拿着小板凳,带着一篮零嘴、一壶凉茶便往胡同口那边过去了,崔有粮见状,忙过来问她要不要用车,冬秀与他说明情况后便邀他一同前往,哪知他执意不肯,非要留在家里看门,只好作罢。

    不消一刻钟三人便到了地方,冬秀看着满目的娘子军,总算知道崔有粮脸红尴尬的缘由了。

    “咦?这怎么还被围上了?”王妈看着眼前拿绳子给圈出来的地界有些惊奇,把手里的凳子往带弟手里一塞,说,“我去问问什么情况,你陪太太在这儿等着。”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挤进人群里去了,不多会儿满脸气愤的出来,对冬秀道:“呸,这老秀才忒不地道,居然还要收咱们的钱呢,都是街坊邻里的,咱们捧场来听他讲故事,那是给他脸,他倒还抖擞起来了。”

    冬秀听她一番絮叨,这才知道原来这老秀才在前清时也算是这片胡同里的一号人物,祖上也发达过,自己卯着劲要中举人做进士,好光宗耀祖,恢复往日荣光,哪知朝廷一声令下取消了科考,断了他晋升立命的门路,为了养家糊口,无奈只好去给人家做私塾先生,谁想风云突变,大清没了,改朝换代到了民国,人人都要改头换面,就连那学童也都到学堂里去学格物了,私塾先生自然没得做了,他一辈子读圣贤书,就没别的本事,年纪又大了,实在找不到体面工作,这才舍了读书人的脸去摆摊,替人写信念信,好歹赚些嚼谷回家,说来也是个被时代玩弄和抛弃的可怜人。

    这老秀才在街上摆摊,恰好挨着个卖报的摊子,突有一日,那报摊生意就红火起来,卖的报纸是一摞接一摞,喜得老板见牙不见眼,他自然好奇,便问了几句,原来有个极红火的小说作者在报上连载了小说,引得那些爱看小说的人争相购买,老板又对他说:“秀才老爷,我看你不如也写本小说发到报社去,现如今这写小说多赚钱啊,最少也得千字两元呢,您随便写写,就比在这儿风吹日晒的干上十天半月的还强呐,我也就是不认字儿,要不早改行写小说去了。”

    秀才知道这些报纸上都刊的些什么小说,通俗直白、毫无文采,放过去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可现在居然公之众之登载在报纸上了,还颇受追捧,实在叫他扼腕叹息,真是世风日下啊。

    因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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