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元初一嗫嗫地,眼神不停地飘动,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韩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低声说:“你不想等我。”

    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元初一低下头,没有说话。

    是啊,她为什么一定要强撑着回来呢?在村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晕到不行了,身子又疼又热,却在韩裴走后的第一时间决定,返回桐城。

    韩裴说得对,她不想等他。她不想等他送完了云慕佩,才回来找她;她不高兴什么事都排在云慕佩的后头;她更不愿等韩裴回来才展现她瘾下的伤势,以此换来他的疼惜。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 没有及时告诉他自己的伤势,纯粹是因为听到了云慕佩的举动,震惊得忘了说而已,哪有什么怕他担心的 高尚理由呢!

    所以,就算迷迷糊糊的,她还是硬撑着回到桐城,那时她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了,但她还记着锁了房门, 自己一个人呆着,拒绝别人发现她的沮丧。

    是的,她很沮丧,非常沮丧,万分沮丧。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笨。”良久之后,元初一低哑地开口,“你和……云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 来,都没什么事,我只不过是跌了一跤,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简直就是……多余过去。”说到这,她喉头一酸,停了下来。

    “你是这么想的?”韩裴脸色微沉。

    元初一没回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直逼眼眶的那股酸意,继续说:“我还不如云姑娘那么聪明,知道怎么才能最快的找到你,换作我,就算找到了那个地方,也未必有勇气跳下去。”

    韩裴看着她,搁在桌上的手收紧了些,指节泛着微白,“我要你跳下去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他的冷然的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怒气。

    “也对,也对,你这么笨,跳下去还不粉身碎骨么!”他冷冷地开口,而后站起身来,稍显粗暴地将碗盘收入托盘之中,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去。

    元初一垂头坐在桌前,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单子,眼泪就在眼圈里转着,忍也忍不回去。

    她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但相比起云慕佩,她差得实在太多。

    云慕佩家世清白,从小便受着良好的教育,于经商来说,云慕佩也是因弟弟被迫为之,连理由都比她光明正大得多,虽然在商界不少人都将她们相提并论,但她自己知道,相较于自己,云慕佩真实自在得多,而她,连仅有的那点洒脱都是强装出来的。

    至于对韩裴的心思……她甚至与韩裴在一起的初衷都不是因为喜欢,又如何能与云慕佩的无悔付出相提并论。

    眨了下眼,蕴满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直落下去,却落在一只修长的掌中,韩裴不知何时回来的,蹲在她的身边。

    “你可真是个笨蛋。”望着掌心的水珠,韩裴的脸色已不似刚刚那般冷然,轻轻地吐出口气。在元初一开口前,他避开伤处,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弯,略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元初一惊呼一声抱上他的脖子,略有惊惶地看着他,极近的距离,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深沉的波动,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自己胸前的单子散乱开来,露出一片春光。

    “别、别看……”她慌忙又去掩自己的胸口,红晕从头顶泛至脚尖,哪还顾得什么沮丧、什么比较。

    “好,我不看。”韩裴叹息着抱她走到烛台前,吹熄了蜡烛。“这样自在些了么?”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倒是看不到自己的尴尬了,但因无法视物,其他的感官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元初一感觉到韩裴的呼吸就在耳边,感觉到他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疼惜,还有他的手……紧紧地攀在她的腰间,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来。

    “别动。”韩裴低声说:“小心碰到伤口。”他说着走到床边,小心地将她侧放到床上,跟着他也上了床,拉好幔帐。

    “你在干嘛……”听着耳边的窸窣声,元初一小声问。

    “你说呢?”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朗好听。

    她听着……像是在脱衣服。她立时紧张地缩了一下,“你……想干嘛?”

    一个温暖的身体躺了下来,挨着她,“你说呢?”

    “我……”感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元初一又羞又怕又紧张,窘迫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伸手推开他,不想按上一个不算健硕却很紧实的赤裸胸膛,顿时让她脑中轰鸣阵阵。

    “我我我……我们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太准备好……我、我身上还有伤……禁不起……”

    元初一闭着眼睛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按在胸膛上,掌下一片温热,还有胸膛下传来的有节律地跳动,与她的脉动混在一起,简直乱了套。

    “你……”半晌,元初一也没等到他进一步的动作,不由得睁开眼,帐nei一片漆黑,只有身前边片温热的呼吸,提示着他就在身旁。

    “我不会现在……欺负你……”韩裴的声音绷得很紧,说着,他引导着元初一的手,在他胸膛轻轻地游移。

    这类似爱抚的碰触让元初一抖个不停,几次想缩回手都被他紧紧抓住,过了一会,元初一的注意力便全在指尖上,也终于明白了,韩裴要她摸什么。

    他的胸膛上,布满了已经结痂的细小伤痕,摸起来麻麻的。

    “从那么高摔下去,怎么会毫发无伤?”开始自己乱摸的小手让韩裴的声音充满压抑,“摔下来后我说等了顺子一阵子,其实我那时想走也走不了,我动不了,被雨浇了一个时辰才能站起来。”

    听到这,元初一的手颤了一下,想到他说的情景,整颗心微微纠起。

    韩裴继续说:“我本想一直在原处等着顺子,不过雨势实在太大,撑不住了,才留下记号找地方避雨。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最后才找到一个小山洞,爬进去的时候,我跟泥猴一样。但我缓过力气,第一件事就是就着雨水把衣服洗了,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元初一轻轻问着,又偎他近了些,手指划过他的肩头,往后背摸去。

    这样极似互拥的姿态让韩裴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连呼吸都轻了不少,尽量不碰到她细滑的肌肤,“因为……因为……”他不得不缓缓地做了个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因为,我知道顺子若找不到我,一定会回来求助,你知道了,定会来的。我……不想你见到我那么狼狈的模样。”感觉到她停下了游移的手,韩裴极轻地笑了笑,“我想,你以前接触的都是一些江湖豪杰,定见不得男人窝囊的样子,要是瞧见了,说不定,就不留下了。”

    元初一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呼吸一滞,竟然又想哭了。

    “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刚刚的话也是出自真心。”韩裴低低地说:“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元初一忍着眼眶的发热咬了咬唇,仔细地摸索着他的后背,他后背上的细痕居然更多,最长的有手指长短,虽不比她的严重,但这么多伤,想来当时一定不太好受。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用、自己去得多余么?”韩裴叹了一声,“你若不去,我的衣服岂不是白洗了?”

    元初一顿时失笑,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过她又马上板起脸,不太甘心地道:“怎么会白洗,不是还给你的云姑娘见着了么。”

    韩裴沉默了一阵,“她出现时,我很诧异,也很感激。”

    元初一扁扁嘴,使劲按了他后背一下,“还有感动吧?别说没有。”

    “是。”韩裴笑了笑,“也很感动。”

    “那……”元初一实在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但她就是没忍住,“那你们在山洞里的那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韩裴的声音中除了强忍的压抑听不出紧张或者心虚的成份,元初一嘀咕着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山里么……又黑又冷的……到了晚上怎么取暖啊……”

    “像现在一样?”

    元初一一愣,又听韩裴说:“你两日未着寸缕,觉得冷吗?”

    元初一的脸立时涨的通红,“我不着寸缕,那不还是你……哦!”她一把推开他,恼道:“你是说你们两也……”

    “你……”韩裴伸手将她揽回怀里,又气又好笑地说:“我是说,现在正值酷暑,哪里会冷?倒是觉得很凉快。”

    “真的?”元初一将信将疑地再度摸上他的胸口。

    韩裴细喘一声,想了想,“顶多是我坐在洞口为她挡些风雨。”

    “你还背了她哪。”元初一不是滋味地道:“男女授受不亲,说不准哪天她就回来要你负责了。”

    韩裴的声音中透着无比的认真:“若她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便不值得我将她视为好友。”

    “好友?”元初一差点呛了口水,“你知不知道,她对你可是……”

    “初一。”韩裴的语气变得十分郑重,“我与她相识多年,其间并不是没有可以发展的机会,可是我们都已做过了选择,事过境迁了。”

    元初一顿感无语至极,“你觉得她奋不顾身地为你跳山,像事过境迁的样子吗?”

    韩裴微顿,“所以我也……有些讶异。”

    元初一一直等着,他却没了下文,“讶异之后呢?”她言语间带些暗示。

    韩裴轻笑了一声,指尖顺过她的长发,坦然道:“若是以前,我大概会再想想,可现在我已有了妻子,自然就不必了。”

    “哦?”元初一眯了眯眼睛,指尖轻柔地划过他身上一个又一个细痕,“真这么想?不觉得可惜?”

    “初一!”韩裴急喘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干哑,他一把按住元初一滑向他小腹的手,“够了。”

    元初一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停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方,连忙转了方向,摸到他的腰上,本想就势收回手,却没忍住一摸再摸,听着韩裴愈加混浊的呼吸声,她才讪讪地收回手,感叹一句,“啧,你的腰可真细。”

    韩裴忍耐良久才控制住自己不去量量她的腰的冲动,声音沙哑地说:“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呢?还觉得自己处处不如别人,萌生退意么?”

    “谁萌生退意了?”元初一扭过脸去不承认,“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你会继续留下?”

    “那当然。我……”元初一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我还没试好呢。”

    听到她的答复,韩裴的心不自觉地松了松,低低地一笑。

    不过,放松的感官使他的身体变得更为敏感,感受着怀中温暖又柔软的娇美身躯,三番两次强压下去的炙火又燃烧起来,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

    第七十三章 天热易上火

    “初一……”韩裴的声音低哑而难耐。

    “嗯?”元初一也不太好受,谈话告一段落后,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往那方面去了,尤其……他们还是这么无遮无掩,紧密相拥的姿态。

    “我……”

    伏在颈间的男子极重地吸了口气,元初一甚至听到了咬牙的声音,接着他一跃而起跳下床去,“我离开一会。”

    元初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待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是羞怯还是好笑的感觉,忽而又想,多亏他忍得住,要不然,像她抵抗力这么薄弱的人,今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了,而她现在这副身子,定然是撑不住的。

    想到这,她又记起刚刚摸在韩裴身上的感觉,没想到他看起来很文气,身上倒紧实,尤其他的腰,线条平直而纤细,不像有些男人,腰虽细,但像女人一样弯弯软软的,看着难受。

    她也头一回知道,他耐不住时的喘息会那么好听,像被人欺负了似地,让人有想继续欺负他的冲动,真想看看他当时的神情,耳朵肯定又是红的。

    一时间,元初一的脑子里嘈嘈杂杂的净是些不纯洁的画面,脸上烧得火热,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过了好久,在她身子又开始有些发热的时候,韩裴才回来。

    元初一听到他悠悠长长地做了个呼吸,而后坐到床边,轻轻叫了她一声。

    元初一没应声,她一方面感激韩裴的体贴,另一方面却想,如何她睡着了,韩裴会做些什么?说到底还是心理的那团火灾作祟,弄得她又紧张又无措,又害怕又期待。

    韩裴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过了一会,元初一眼前亮了,知道韩裴点了蜡烛,她连忙闭上眼睛,没一会,突觉背后一凉,一条半干的手巾在她背上轻轻擦拭着。

    擦到伤口处时,尽管韩裴的动作轻而又轻,元初一还是瑟缩了一下,韩裴马上停了手,改擦为按,一点点地,直到将元初一的后背清洁个遍。

    随后元初一闻到了一股清凉药膏的味道,与她身上原有的药味一样,原来韩裴是打算给她换药。

    元初一突然有些感动,她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如此温柔,他明明就快忍不住了,可为了顾着自己的伤,他生生地忍了,然后没有丁点不轨之举,那么专心地,给她换药。

    刚想到这,元初一感到韩裴的指尖轻柔地划过她的腰际,继续向下……她的身子僵了僵,她相信韩裴发现了,但他并没有停手,到达那柔软而有弹性的隆起之处,轻轻揉推,将手上的药膏均匀涂抹。

    元初一脑子里“轰”的一声乱成了一锅粥,紧夹着双腿动也不敢动,那里也有伤吗?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换药怎会换出这么暧昧的场面?那种地方……也是随便能捧的吗?亏她才夸过他君子守礼!

    “别把自己绷这么紧。”韩裴的声音还是有些暗哑,不过比刚刚好多了,“你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这几天会很痒,不许抓。”

    不许,他的意愿表达得非常明晰,元初一鼓着腮帮子缩了缩身子。

    被人摸了pp已经吃了大亏了,居然还用教训的口气与她说话!

    韩裴的手在那片丰盈上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揉散了药膏,他就起身,收拾好东西,用清水洗了洗手。

    元初一面朝床nei,微蜷着缩在床上,待韩裴吹熄了蜡烛,躺倒她身边时,她小声说:“我想穿件衣服。”

    她已经羞得不能再羞了,身子不仅让他看遍了,摸遍了,还时时处处于暴露之中,就算她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况且,就算好意思面对他,她还得面对竹香梅香啊!再想到这几天沈氏和包婆婆都有可能过来参观过她,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行。”韩裴小心地将元初一的发丝顺到身前,以免让她后背的伤口更加难受,随后沉默了一下,“明天再说吧。”

    “哦。”元初一低低地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穿衣服这样的事也得问他,不过他总算没拒绝,算是取得了不小的阶段性胜利。

    “睡吧。”韩裴的声音压低了些,不似往常的清朗,多了几分温醇,跟着手中轻摇,如前几晚一样替她打扇,无声地为她驱走蚊虫与燥热。

    感觉到微微风拂过的凉意,元初一摸到他的手压了压,“别扇了,你也睡吧。”

    “嗯。”韩裴应着,手中却不停,“你先睡,我马上就睡了。”

    于是元初一不再说话,心中又暖又甜,朝他身边挨了挨,头顶蹭蹭他的胸膛,然后便真的睡着了,极为安稳。

    以往的元初一鲜少会一夜无梦地睡到天明,通常不是梦到繁多的人影在自己身边打转就是梦到灵堂鲜血,次数多到她自己都习惯了,所以今天醒来脑子里空明清爽的感觉到让她有点不适应,一个劲地想昨晚到底梦着什么了,最后还真让她想起一点,好像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气泡,还甜甜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得冒泡?想起昨晚的事,元初一忍不住将脸埋在枕头上窃笑了一下,而后撩起幔帐,喊梅香进来。

    这么一动,她才发现身上多了件衣服,刚才没发现是因为……这衣服实在太小,一般通俗点人们都叫它“肚兜”。

    再次审视自己,确认身上的的确确就这么一件之后,元初一彻底无语了。

    敢情他昨天说“明天再说”,指的就是这个,这是衣服吗?遮了上面遮不了下面,穿着它见人还不如不穿!

    “小姐。”梅香这时挑开幔帐,见到元初一的装备惊奇了一下,“姑爷准小姐穿衣服了?”

    元初一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拉起幔帐盖在身上,“快去给我找件衣服!”

    梅香扁扁嘴,站着没动。

    元初一顿时气道:“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小心我把你嫁给别人,让你的卫四牛喝西北风去!”

    “那怎么行!”梅香瞪着眼睛急道:“婢子是担心小姐,姑爷说若不好好养着,小姐背上会留疤的!”

    元初一也瞪眼睛,和梅香大眼瞪小眼,“不穿衣服就不留疤了?要是娘和包婆婆过来见到我这样子……”

    “原来小姐是担心这个。”梅香松了口气笑道:“她们已经见过了。不过包婆婆说让姑爷别一直陪在这,怕他亏着……小姐,为什么陪在这就能亏着?”

    元初一羞愤欲死啊!

    “快、去、给、我、拿、衣、服!”她咬牙切齿,韩裴,这帐看我怎么跟你算!

    梅香拗不过元初一,想了半天,转身跑出门去,没一会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布包,神秘兮兮地挨到元初一身前。

    “小姐,这个肯定合穿,又透气又能蔽身。”梅香一边说一边打开布包,从中拿出一团薄纱。

    碧绿的薄纱质地极好,元初一看着眼熟,慢慢地撑起身子坐好,拎着那纱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在哪见过。

    “就是小姐前段时间给婢子的,小姐忘了?”

    这么一提醒,元初一终于想起来了,这还是她为叶真预备的,但叶真不买账,成天装睡,她也没招。

    “我还是想……”元初一有点犹豫,这倒是通风,但这衣服穿上之后若隐若现的,根本不能见人,顶多就是给自己店心理安慰。

    “小姐。”梅香突然严肃起来,“要么就这件,要么就那件,您自己选吧,穿其他衣服是不行的,要是真留了疤,姑爷不舍得动您,婢子该倒霉了。”

    听着梅香的话元初一又是一阵心跳,什么叫“舍不得动她”?说的好像韩裴又多宠她似的……不过,看看自己身上等同没穿的肚兜,再看看那件聊胜于无的纱衣,咬咬牙,“就它了!”

    在梅香的帮助下,元初一在肚兜外穿上那件纱衣,总算不再光着了,让她舒服不少,她穿好就想下地,不想又被梅香按住,“姑爷说他回来之前不让小姐下地。”

    元初一无法抑制地翻了个白眼,又极为好奇地道:“原来你不是不赞同我留下么?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

    梅香极为自然地道:“那是因为姑爷这两天对小姐的确是无微不至,婢子觉得,反正小姐的钱财也够多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么,凑合凑合也挺好。”

    元初一没话了,敢情她又纠结又不安地做下留在这的决定,再梅香那就是“凑合凑合”。不过她也不否认,听了梅香这番话,她心中更甜,对韩裴的信心也更足了。

    “唉……小姐。”梅香挺了挺胸脯,“小姐就没发现婢子哪里不对?”

    元初一瞄她一眼,“怎么了?有眼屎?”

    梅香皱了皱鼻子,“在姑爷面前小姐可别这么说话。”说着她半弯下腰,有意地将胸口在元初一面前晃了晃,“看看……”

    元初一这才发现,梅香胸前挂着一个金锁片,半个巴掌大小,雕刻得不错,看起来金灿灿的。

    “新买的?”元初一伸手掂了掂,“多少钱?”

    梅香偷笑着分开手,用手指比了个“五”,“婢子这么多年攒的钱,全换了它了。”

    元初一又仔细看了看那金锁片,皱了皱眉,“怎么想买这个?”

    梅香脸一红,“给自己当嫁妆。”

    元初一顿时失笑,又假意白她一眼,“你当我是多刻薄的主子?还用你自己张罗嫁妆?况且这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如留着钱买些脂粉,把自己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抓住那笨牛的心!”

    梅香被元初一说得有些害臊,嘴上却仍道:“他还用抓么?勾勾手指他就自己贴上来了。”说完她又拿着金锁片仔细看了看,“小姐,真那么差吗?卖我那人说是什么……什么雷……唉,什么人婢子忘了,不过是个高手,那人专门给皇家做首饰的,这就出自于他手。婢子这只是一个锁片,就要这个数,听说如果是整个的金锁,至少要这个数!”

    梅香在元初一面前又比了个数字,元初一无奈地摇头,也不忍直接出言打击梅香,要真是她说那人的手笔,就这么一个锁片,也价值不菲了,哪能五十两就能买到。况且她这锁片沉得压手,约么已经超过了同体积金子的重量。

    “赶快去退了吧!”元初一抓起床上的扇子给自己扇风,随意地道:“你见谁把那么大一片金晃晃的挂在脖子上?又沉又不好带,还是个金锁,多俗啊。”

    “退?”梅香拿着金锁片有点犹豫。

    元初一用扇子拍了她一下,“快去,别让我见着你带它,一点眼光都没有!”

    梅香眨了半天的眼睛,突然顿悟,“小姐你说这是……”

    元初一甩甩手,“快去,带竹香一起去。”

    “知道!”梅香又气又恼地扯下那金锁片握在手里,转身就要出门,却见着韩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面色微沉。

    梅香连忙收起毛毛躁躁的模样,打了个招呼,低头出去了。

    韩裴似乎有心事似地,面带迟疑地走进门来,抬眼便见元初一穿着一件碧色轻纱盘腿坐在床上扇风,早上出门前替她穿上的肚兜正笼在朦胧的轻纱下,包裹着极富弹性的两团绵软,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起伏,连带他的呼吸都要跟着了乱了。更要命的,是她的双腿在纱下盘起,这样的姿势让连续几日刻意回避的水润春色掩在纱下,若隐、若现,像邀请、又似羞涩。

    “哎?你回来啦?我后背好痒,快帮我抓抓……”元初一慢慢转过身去,转到一半,又回头看看他,不确定研究了一下他嘴唇上的两道红流……“你鼻子……流血了……”

    韩裴马上转过身去,用手背轻擦了一下鼻子,盯着手背看了半天,镇定地说:“最近天气太热,上火了。”

    第七十四章 还没有成亲

    “快点找个什么把鼻子塞住!”元初一看到有血滴到了他的衣襟上,有点心疼,连忙下地要找东西。

    “我没事。”韩裴捂着鼻子出了门,“你别动,等我回来。”

    考虑到自己的穿着实在不宜追出去,元初一也就乖乖地坐回到床上,担心半晌,韩裴终于回来了,血已经止住了,衣裳也换了。

    “一会让梅香熬点清火汤。”元初一严肃建议,没发现韩裴听到“清火”二字时,眼睛不自觉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你铺子里没事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虽然她是打算尽快离开何家的,但她也不认为韩裴是一个因为打算离开就会有意敷衍的人。

    “是有点事。”韩裴说着有点迟疑,最终,抚在腰间的手垂了下来,道:“我回来给你换药。”

    “昨晚不是换过了么。”元初一扭扭身子,“我就是觉得痒。”

    “每天换两次,效果好一些。”韩裴走到床前轻轻拍掉元初一抓向后背的手,“不准抓。”

    “都快好了,哪那么严重。”大部分伤痕都很细浅,最严重的就是坐背的那道伤,但经过良好的护理及两日的休养后,也结了痂,可对于这个伤口不留疤痕,元初一不抱太大望,但,也没必要弄得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韩裴没有说话,默默地拿了东西过来,“把衣服脱了。”

    元初一咬咬牙,涨红着双颊狠下了决心,解开身上纱袍的带子。

    经过了昨晚,她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缓缓地,她将身上的轻纱褪了下来,俯卧于床上。当浑圆的肩头及白皙的后背现于韩裴眼中时,他马上瞥开眼去,尽量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药瓶,又用微颤的指尖沾了药膏,涂到元初一身上。

    元初一察觉到了他的轻颤,想象着他现在可能有的样子,她抿唇轻笑,眼睛弯弯的、亮亮的,脸蛋羞得通红,心中却喜不胜收。

    他对自己……总还是动心的吧。

    这一认知让元初一的心变成小鸟一样,飞舞跳跃全无束缚。不过同时,她听到韩裴似乎在轻声嘀咕着什么,一串一串的,极为模糊。她不由得幷住气息,听了半天,才算听出门道。

    “……沉香一两五钱檀香一两二钱片速三钱冰脑三钱合油五钱生结香一钱排草五钱……芸香一钱甘麻油五分奄叭五分丁香二分朗台二分藿香二分零陵香二分……||乳|香一分三柰一分撤乐兰一分……”

    元初一听得有点迷糊,回头问他,“你在说什么?”

    韩裴一愣,口中念叨着的东西嘎然而止,他抿了下唇,“香料配方。”

    “说着干嘛?”元初一更莫明其妙了,这也太好学了吧?

    韩裴不语,火速替元初一换好药,拉上她的衣服,起身的时候才由好看双唇间吐出两个字,“清火。”

    元初一眨了眨眼,趴在一堆碧纱之中转过头来,无辜地望着韩裴,“清什么火?”

    她的衣服没有完全拉好,这一扭头,样子既懵懂又勾人,韩裴也不知她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为之,只觉得自己鼻子里一阵燥热……他大概又要上火了。

    看着韩裴迅速转身疾步离开房间,元初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肩背微一用力,在床上滚了一圈,却忘了自己的伤口,“哎呦”一声连忙止住动作,朝着门口大声喊:“夫君!我又受伤了了”

    韩裴这几天压力很大。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他可以忍,可没人告诉他还要忍五六七八九十天!

    他本以为时间长了,看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可这女人不知在想什么,告诉她可以穿衣服之后,她还是每天穿着那件薄纱晃来晃去的,时不时半遮半盖地躺在那,美美名其曰说“凉快”!尤其这几日,伤口结的痂开始脱落,她又说痒,要他帮忙抓,可这哪里是在抓她!他用指腹抚过她柔嫩的肌肤时,挠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心!昨晚他抓着抓着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她叫疼,声音软腻得透人心骨,他真想假装没听到,可最终,也没舍得。

    该死啊!她疼?他才疼好不好!

    “夫君?”

    她软软的声音又在怀中响起,韩裴抿紧了唇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元初一笑眯了眼睛,抬起身子趴到他的肩上,一口咬上了他的耳朵,“夫君?天大亮了。”

    “嗯。”韩裴的眼睛没有睁开,“你先起吧。”

    元初一歪着头以指尖摩挲了一会他纤长的眼睫,伸手抱住他,“我们一起。”

    从眼缝中看到她白皙的手臂,韩裴心中轻叹,认命地坐起身来,瞥着躺回原位的她蜷着光洁的身子笑得像只小猫,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男人忍久了对身体不好。”韩裴也豁出去了,警告了元初一一句,起身下地,毫不介意地展示着他中衣下的紧绷身躯。

    瞄着那贲张的轮廓,元初一脸颊如火,她咬着唇转过身去不看他,似指责般地小声说:“谁要你忍了?谁让你总也不说……”

    “不说什么?”等了良久也没下文,韩裴站回床边追问,清隽的眉眼间,全是难捺的急迫。

    见他这模样,元初一真是又急又气,他们两个都这样了,他却连一句“喜欢”这类的话都没有,让她怎么安得下心!

    “初一?”见她突然泄了气似地垮下身子,韩裴马上探身过来,“哪里不舒服?”

    元初一睨着他,见他关切 的模样更为气恼,这大木头!亏她以前还认为他是个表面不说,心里有数的人呢!

    元初一气鼓鼓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不舒服,给我揉揉。”说着她抓着他的手覆上自己胸口,带着酥麻感的贴合让她轻轻喘了一下,罢了罢了,他不说,就由她来说吧!

    “我……”

    “小姐,你看谁来了!”梅香人未到声先至,声音传到屋nei,才听到房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

    元初一马上把韩裴的手扔开,身子一缩,滚回到床nei去。

    韩裴也是面色微红,直起身子回过头,略一错愕后飞速转身,扯下勾起的幔帐,遮住床上的元初一。

    元初一正觉奇怪,这园子里没有外人,平时她也就是在沈氏与包婆婆面前收敛一些,对梅香和竹香是不怎么避讳的,今天……

    才想到这,突听到一声叱骂,声音很熟,跟着便听韩裴闷哼了一声,中间掺杂着梅香的惊呼,乱成一片。

    元初一马上用被子裹住身子探头去看,这一看,她呆了半晌才想起大喊:“哥!你干什么,快住手!”

    元惜却不听她的,红着眼睛扑到跌坐在地的韩裴身上,挥拳就要落下。

    “哥!”元初一心急之下差点没滚下床来,连忙拉住幔帐稳住身子,这一拉扯,让她身上的被子有所松动,露出一片肌肤,元惜见状更气,拎起韩裴的衣领照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眼睛发红指节泛白,有种要将他咬死的意思。

    元初一这副样子不方便下地,梅香又拉不住元惜,看着韩裴在听到她那一声“哥”后彻底放弃了抵抗,她“ 哎呦”一声大叫滚回床上,“疼死我了!”

    元惜立时住了手,松开韩裴奔到床前,“楚楚,你怎么了?”

    韩裴也起了身,急切地道:“可是胸口还疼么?”

    元初一摇摇头让韩裴安心,以眼神示意他先出去,自己紧紧地拽着元惜的手,“哥,我早给你写信了,你怎么才来?”

    韩裴却没动,用手背轻蹭了一下唇角的伤处,就站在床边,淡淡地看着元惜。

    元惜同样瞪着韩裴,极为愤怒,直到元初一也变了脸色推了他一下。

    “我出门了。”元惜怒火未尽地吸了口气,“前两天回来才看到你的信,我就赶来了。”

    元初一这才发现向来整洁的元惜头发散乱衣裳凌皱,光洁的下巴也见了胡茬,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肯定是熬夜赶来的。

    “你信里说得不明不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惜说着话火气又起,指着韩裴怒声质问元初一,“他又是怎么回事!你和叶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静,冷静!”元初一朝着梅香喊道:“还看什么!快找件衣服给我!”

    梅香连忙去了,元惜眼睛一红又要蹿起,被元初一死死拉住,“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冲进来就打人,你是我哥吗!”

    真不是元初一多疑,而是元惜从小到大脾气温懦得连只狗都不敢招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勇无敌了!

    “我打他还是轻的!”元惜急得直跳脚,要不是被元初一拽着,他早就再扑到韩裴那去了,“他坏人家庭拐带良家女子,还、还欺负了你!看我不揍死他!”

    “行了!”元初一提高嗓门喊了一声,伸手接过梅香递过来的衣服,没好脸色地扯下幔帐挡住自己,飞快地穿好衣服。

    从床上下来,元惜与韩裴站在床前,一人一边地大眼瞪小眼,元初一头疼地拉元惜坐下,“我在信里不是说了么?我嫁人了,就是他,哪来的拐带良家女子!”

    元惜也恼了,一把甩开元初一,“什么嫁人!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你们这叫苟合!快收拾东西,马上跟我回去!”

    “苟合”二字从元惜嘴里说出,顿时让元初一脸色煞白,她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元惜,元惜说了这话也在后悔,现在见她的模样更是心疼,坐到她身旁软声道:“初一,哥为你好,你们就算想在一起,起码也要知会家里一声,现在这样……”

    元初一知道在这件事上她站不住理,但韩裴同样没错,她留下的时候韩裴就曾提过提亲的事,被她否决了。抛去与家里不和的因素,那时他们刚凑到一起,要是提了亲,就没退路了。

    看元初一默不作声,韩裴动了动唇,正想开口,突听门口有人说道:“你们……竟还没有正式成亲么?”

    元初一闻声回头,见到一张此时她最不愿意见到的面孔。

    不同以往,云慕佩穿着女装,明丽娇美,娉娉婷婷地立于门口,神情既惊且讶,不知在那听了多长时间了。

    第七十五章 想不想知道

    元初一一口气吸到半截硬是顶在胸口,她极为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慕佩,再看看韩裴,“她怎么在这?”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云慕佩来桐城,韩裴会不知情吗?

    韩裴却也是有些讶异,轻轻一摇头,“云姑娘,你怎么会来?”

    云慕佩笑了笑,看向梅香。

    梅香忙道:“这位小姐是和大舅爷一起进的门,婢子还以为……”

    元初一挑了下眉梢,“你们怎么凑到一起的?”

    元惜蹙着眉头打量了云慕佩半天,好像头一回见她似的,元初一估么着,他可能是急着进来打人,所以压根不知道身边多了个人。

    云慕佩轻笑道:“我昨日便到桐城了,有生意要谈,得知……”她顿了顿,“得知夫人受了伤,所以特来探望。”

    “你消息还挺灵通。”元初一没好脸色地回了一句。

    这可真不是她小心眼,而是面对一个肯为自家男人跳山的女人,估计谁也冷静不了。

    云慕佩却不以为意,“我原是到合香居探望韩兄,听那里的伙计说起的。”

    元初一这火气立时蹿了上来,站起身冷声道:“他没病没灾的不劳云大小姐费心,地方狭促,云大小姐请吧!”真是越说越来劲,还打着探望的名号意图私下相会!

    云慕佩没动,看了看韩裴。

    韩裴微垂着眼睫站在元初一身侧,纵觉得元初一态度不对,但,还是没说什么,以示默许。

    云慕佩唇角轻抿,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不过脸上的笑意一如往常,她朝元初一走近了几步,问道:“夫人伤势如何了?”

    元初一没什么好气地道:“死不了,多谢挂心。”说完她又后悔,怎么能说得这么粗鲁,岂不是把云慕佩衬得更有教养了么!都怪叶家做的那档生意!把她好好的一个温柔淑女变成泼妇了!

    “既然如此,”云慕佩上前挽住元初一的胳膊,亲近地笑道:“我虽然常来桐城,但从没逛过,我想请夫人共游桐城,逛逛女人走的地方,夫人可赏脸?”

    元初一真想抽她个大耳挂子,怎么?忍不住要现原形了?哼!她正想拒绝,听云慕佩又道:“韩兄,若夫人不赏脸,只有由韩兄代劳了。”

    “找他干嘛?他是女人么!”本来元初一就在为元惜的事头疼,她又跑来找茬,整天的心情都坏掉了!跟着她又怀疑地盯着云慕佩,“你脚上的伤好了?”虽然有点不讲理,但元初一严重怀疑什么脚伤都是假的!她怎么不扭腰呢?她怎么不破相呢?只弄个不大不小的脚伤,还刚好是不便行走的那种,那就别怪元初一音谋论了。

    云慕佩笑笑,“前几日已好得差不多了,现在用绷带缠着,不碍行走。”说着她将云初一推到梳妆台前做好,又转向梅香,“劳烦为你家夫人梳头吧。”

    梅香并不认得云慕佩,不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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