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睦见冯仕麟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的尽头,将青萝搂地更紧,醋意滔天地问道:

    “湄娘,他真的是霓嫣的恩客吗?”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虽然现在的她不想再骗赵睦了,可也只能继续骗下去。青萝反身抱住了赵睦,知道这厮是吃醋了,吃了好大一碗飞醋,看见方才那一幕定是误以为她与冯仕麟有一,必须得解释清楚。

    “对,冯公子便是我为霓嫣物色的人选,今晚也是我第一次见他。”

    赵睦认真地问:“第一次,真的?”

    青萝貌似非常诚恳的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赵睦这才放下心来,吻上青萝圆润如玉的粉嫩耳垂:“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阿睦……是真的信我?”

    “这是自然,我相信你不会骗我。”赵睦的唇瓣吮吸着耳垂,以此来证明他的信任。

    青萝突然心里有些慌乱。赵睦如此信任她,若是以后他恢复记忆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一个局,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正当她被赵睦突如其来的信任冲击的魂不守舍时,香甜可口的红唇霎时间被一张滚烫的唇瞬间封住,一条炙热的舌游进她的口中,来势汹汹,带着怒火与她的丁香小舌共舞,似乎要将她吞食入腹才肯罢休。他霸道地抵着她的后脑勺,舌尖扫荡着她口腔的每一寸,仿佛这样就能入侵她的心房,绵绵长长又饱含戾气的吻,让青萝不禁双颊绯红,心跳如雷,两只纤纤玉臂自动地环上他的脖子。

    终于,他停了下来,唇角还粘带着银丝。

    “可是,湄娘……”是他的低声细语。

    赵睦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丹凤眼中写着委屈的情绪,他拉着青萝的小手到了他的心口,情绪低落地说道。

    “湄娘,我这里,难受。”

    看见你和别人站在一起,我心里难受。

    “阿睦,别这样……”面对这样的赵睦,她突然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湄娘……”赵睦紧紧抱着青萝,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转头那一瞬如此心慌意乱,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一股打从内心深处的妒火熊熊燃烧,让他无法平静。

    青萝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说:“我在。”

    “湄娘,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睦……”

    “但我不怕,因为你会把曾经的故事讲给我听,讲我们的曾经。”

    青萝浑身一震,体会着皇帝陛下罕见的一丝脆弱。她看不见他的脸,但听着赵睦有些沉闷的声音,如同被一击重锤所击中,刹那间,心软成一汪水泽。

    “我记不得生我养我的父母是何人,记不得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没有话本里写的老槐树,记不得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从我落水被你救起的那一刻,我的眼里……”赵睦突然一顿,把身下的话吞进肚皮。他不习惯在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天中的刚强让他时时刻刻都维持着沉稳应对一切的模样。

    失去记忆的他,像无根浮萍一般漂泊在水中央,他不再是帝王,不再是一言不合就能大发雷霆的九五之尊。他只是扬州城烟柳巷知馨楼的一名小小的龟公,是最下等的贱民,他甚至连发脾气的权利都没有。他现在的心很小,没有江山社稷,没有万千子民,没有后宫佳丽,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瞧她都干了些什么,她将世间最尊贵的男人高傲的心上,涂上了脆弱的色彩。

    那句没说完的话,青萝心知肚明,她眼睛不受控制地溢出眼泪,好心疼这样的他。

    我的眼里——只有你。

    只有你。

    你。

    在这个男人的心中,不管她是谢湄荷,是湄娘,还是青萝。她只是她。他看到的不是她如娇艳的容颜,而是她的灵魂。

    青萝被赵睦搂在怀中,动弹不得,听着赵睦一字一句诉说衷肠,她只觉心神一颤,那股怜惜的情感冲击着她的心房。

    “湄娘,我无权无势亦无钱财傍身,甚至连记忆都没有,连名字都是你告诉我的。我有的,只是这幅躯体。”

    “阿睦……”

    “湄娘,我不需要你安慰我,只要你抱我便好。”那一瞬间的胆怯脆弱全然不见,那坚毅又霸道的神态重新回到赵睦脸上,他还是那个不管在什么境地都骄傲自尊,贵气逼人的皇帝陛下。

    青萝看似心疼,实则内疚地环住赵睦的腰,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他的膛了,感受着赵睦刹那见狂野的心跳,强忍着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逼了回去。青萝顽皮地用头蹭着赵睦紧绷的口,传出低低的笑声。

    “阿睦,你是湄娘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赵睦浑身一震。

    “不过这个世道如何变更,湄娘的心中,永远只有阿睦一人……所以,阿睦,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湄娘好生心疼。”青萝缓缓抬头,轻飘飘地落了个吻在男子的侧脸,柔情似水,含情脉脉。

    赵睦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她的眼眸有些湿润,让他只想用唇将她眼角的泪水抿干。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傻姑娘……”赵睦轻轻捧着她的头,强硬却不失轻柔地含下她的眼泪。

    他在想,这个古灵精怪,永远都有用不完的活力的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像一个宝藏,永远都开发不完,等着他只能将她揉进骨子里去一探究竟。也许,早在夜刑那天,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就深深印在了他心里,刻骨铭心。

    青萝被他舔得身体微颤,娇娇若若地轻呼一声:“阿睦,好。”好似一阵微风刮过赵睦干枯已久的心田,荡起微微涟漪。

    赵睦看着怀中女人撒娇的一面,笑声朗朗道:“真娇气。”

    青萝也回报一笑,在笑声中,方才那一丢丢伤感茫然荡然无存。赵睦只觉得她看人的眼光很专注,沉醉的眼中蕴着热意,她看着他的眼睛,牢牢地锁住视线,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真好。

    赵睦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走进女人为他编织的情网的。他为之脸红,心跳,从指尖开始震撼战栗,从身体最深处迸发出炙热地可以燃烧全世界的感觉。

    赵睦执起青萝的手,想牵她回去,却被青萝拦下。

    “阿睦,我们不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跟我来。”青萝狡黠一笑,拉过他的大掌,一路走到船尾的那头。

    通常舫的船尾都系着几搜只能坐下二三人的小船,这是应对突发状况时急用的渔船。盯着赵睦疑惑的眼神,青萝嘱咐守船的艄公解了一艘小船的绳索,和赵睦一同跳进了那只小船。

    赵睦坐在船中间的横梁上,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青萝递给他两只船桨,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拿在手中。

    “阿睦,会划船吗?”想必皇帝陛下从来没有坐过船。

    “我试试。”赵睦只是第一次坐这么简陋的船,有些不适应。他手中持着船桨,试探着舞动船桨划水,多试了几次,自然就会了。他紧抿着的薄唇微微上翘,握着船桨开始用力划动。

    “湄娘,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青萝神秘一笑,伸出纤细玉臂撑着脸,大眼睛圆滚滚地睁着。

    “秘密。”

    赵睦看着她那娇俏可人的笑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送了下来。

    两人坐在船上,赵睦推着船桨。小船儿荡在支流缓缓流淌的河中,若一叶扁舟摇曳在水中央。他们顺流直下,渐渐把灯火通明,笙歌飘扬的舫甩在脑后。小船儿轻轻地飘着,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带着湿意慵懒的夜风。风宛若情人之手,拂过两人的脸颊,青萝嗅着河边青草的气息,双目闭上,面色沉静,虔诚如月下祈祷的仙子。

    赵睦手中动作不紧不慢,滑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青萝终于喊停。船儿靠在河边一场浅滩,青萝将绳索拴在一颗大树上,执起赵睦的手,十指紧扣。

    “阿睦,我带你去看星星。”

    赵睦仰望天空,之间明明皓月当空,弦月如弓,闪烁着寒光。月亮的周围没有只有零星几颗小星,若是晃眼一看,只会看到月亮的光辉。

    “湄娘,今晚似乎没有星。”

    青萝莞尔一笑,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带着他往里走。

    走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踏过浅浅的河水,河水温柔地漫过脚背,踏过树叶发出清脆的枝桠声。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地,周边都是原生树林,在夜色茫茫中,显得那些参天古树更加高耸,这片天地被繁密的树枝笼罩,幽静却不失清雅。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清香,随着一阵风,吹到两人面前。一瓣在月色皎皎之中显得鲜艳滴的瓣,落在了赵睦肩上。

    落下红影随风扬,拂了一身还乱。

    赵睦鼻间萦绕着香,他视线扫视周围,最终落在一颗桃树上夜风送来的,漫天纷飞的桃红。

    “此处,竟然有桃花。”赵睦神情有些恍然,觉得美人与桃相依偎的场景有些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了。他微微勾唇,未做深究,只把这一切当做失忆前的过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转头看着青萝笑眯眯地俏脸,甚至比夜里的桃更娇艳。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她那双灿若晨星的明眸,不想错过她每一个动人的眼神。

    “阿睦,你快看,星星马上就来了。”

    青萝兴奋地抓住他的衣袖,手指着桃树上。赵睦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移动到那树上。突然,他发现树周围有点点荧光,荧光会动,它们顺着那株桃树上下游离。荧光越来越多,是从桃树下的某个角落冒出来的,它们围绕着这株艳丽娇媚的桃,飞舞盘旋。

    “湄娘……这是何物?”赵睦有点目瞪口呆,荧光浩浩荡荡地席卷而来,不过是几息,便遍布了这片不打不下的空地。它们在月光下闪着绿光,美的如同妖童媛女,荡舟嬉戏的荷池中的晶莹水珠。

    漫天流萤,宛如一排排绿灯笼,一串串绿玛瑙,形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彩带点缀在他的身边。赵睦情不自禁地伸出触摸那些绿色的闪光,却什么也没有抓到。萤火虫成群结队地在夜空中飞翔,时高时低,飘忽轻飏,似乎在诉说什么属于夜的动人的故事。

    “阿睦,这是世上最美的星。”青萝眉眼弯弯,展颜一笑,好似春暖开。耳边是潺潺河水流动的声,合着她笑靥如,在萤火流转映照之际,像是一支不被惊扰,傲然绽放的桃。

    赵睦贪婪地一把搂过她,将青萝纤细的身体框在他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他眸子深暗,眼神似乎含着千言万语。

    萤火虽美,也不及你灿若星辰的眼眸。

    “湄娘……我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青萝蹭了蹭他的下颚,说:“霸道,脾气大,是个爱吃醋的醋坛子。”

    赵睦笑了一笑:“那看来这个曾经我和如今的我,是一模一样的。”

    赵睦凝视着这双世间最美的星辰,心中悸动难以控制,只能霸道地吻住她的唇,强迫她的小舌与他共舞,不容拒绝,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占有,卷动舌苔疯狂地索取,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心。两人交缠蚀骨,唇齿相依,缠缠绵绵的吻似乎永远不会停下来,吻到海枯石烂,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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