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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完却轻声唤道:“阿角。”一个削瘦的黑衣男人悄无声音的凭空落在阿宫身侧,阿宫望着苏晟走远的背影,吩咐道,“重阳夜狐妖躁动我们都感觉到了,一定是有关命魂转世之人的。苏晟今日来的蹊跷,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你派人留意他。”

    阿角静静的听完点了一下头,又静静的凭空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脑内小剧场】

    苏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垫了三锭金子了。

    锐儿:与我无关,那锭金子可没进我口袋。

    苏晟:那你也没卖给我啊。

    阿宫:(媚笑)贵人,我卖给你。

    苏晟:滚。

    白羽恒:师兄,你再宽限半年我就还你。

    苏晟:宽限不了,你就以身相许吧。

    第71章 71. 何寻此人

    本想借七弦君的势力去寻查这个人,可是话到嘴边,苏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犹豫了。他隐约觉得,这个人似乎不只有命魂转世之人这一个身份,可能还有更大的牵连。到底是谁?和白羽恒熟识,又能得白羽恒刻意隐瞒和回护,这个范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白羽恒一个寒门出身的灵师,七岁就背井离乡进了界灵殿,他所熟识的不是灵师就是半妖,都不可能是命魂转世之人,难道……苏晟想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是给他捎酱菜的同乡?

    “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可这样一来,还得从那小子身上下手。”一想到白羽恒莫名其妙的执拗,苏晟就止不住的头疼,低着头揉着眉间往前走,就看到一双脚正挡在路中间。

    “羽恒?”苏晟抬起头,对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十分诧异,“你怎么在这?”

    白羽恒指着苏晟身后鱼陶馆的招牌,问:“师兄,那里是什么地方?”

    “没什么。”苏晟的心里一紧,但面上还是强做淡定的说,“吃饭的地方。”

    “师兄到花街来吃饭?”白羽恒笑了一下,自嘲道,“看来是我的面不合师兄的口味。”

    “不是!”苏晟看着白羽恒显眼的灵师打扮,又看看四周好奇的目光,一把抓起白羽恒的手,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白羽恒却没有动,挣脱开苏晟的手,依旧站在街中间,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一开口语气也是分外平静:“羽恒七岁进界灵殿,是跟在师兄身边长起来的。我的心思一向都瞒不过师兄,所以我一直以为师兄懂我。”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苏晟依旧试图将白羽恒带离,“我们回去再说。”

    “羽恒一直以为自己也懂师兄,所以这么多年师兄对我的偏宠和回护,我都受之心安理得。”白羽恒依旧没动,还自然而生了反抗的灵术,“可今日才知,原来是我想多了。”

    “别说了。”苏晟抗衡着白羽恒的灵术,“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离开。”

    “原来我一直未曾懂师兄。”各种各样的情绪自白羽恒内心涌出,化为实实在在的阵法,隔绝所有魑魅魍魉,“原来师兄的心里竟有那么多不可与我言说的隐秘。”

    “你莫名其妙的在说什么?!”苏晟的妖魂被白羽恒的阵法排斥,十分不安稳,刺激得苏晟内府激荡,内息奔涌,忍不住吼道,“你别闹了!”

    “师兄认为我在胡闹?!”白羽恒的情绪再不受控制,阵法中的灵力突然加强。

    苏晟承受不住,放开白羽恒的手,几个后撤脱离阵法,却还是被阵法所伤,妖魂顿时一阵激荡,惹得妖力出现反噬。苏晟看见自己手上的皮肤变得细腻白皙如同婴孩,知道自己这是控制不住妖法,再不敢耽搁,上乘轻功使出来,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白羽恒木讷的看着苏晟的突然离去,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心里仿佛被挖空般的疼,失魂落魄的晃荡在花街上,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鱼陶馆的门前。

    花街上的所有人都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出戏惊住,无数猜测和臆断只用了一个晚上就传遍整个花街,什么光怪陆离的版本都有。

    苏晟已经无暇理会那些传言,他躲在阴暗的小巷里,好半天后才慢慢平复了不安分的妖魂。看着自己的手又变回往常的模样,苏晟长出一口气,从小巷里转出,去寻不知跑到哪的白羽恒。

    谁知刚走出小巷,就在巷口的槐树上发现一对儿如油灯豆的亮眸。亮眸只与苏晟对视一瞬,就迫不及待的展翅飞走,融进了夜空中。

    “突然找我会有什么事?”苏晟想了想,放弃寻找白羽恒,拐个弯向着恂王府而去。

    恂王府内,周偈还没有睡,正倚在床边看着暮色拆束发。暮色的头发又长又多,每次束发都要多绑两圈缎带才能束牢。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缎带缠在了一起,怎么都拆不下来。看着暮色笨拙的左拉右扯,周偈实在忍不了了,问:“今日的头发谁给你束的?”

    “我自己啊。”

    “你自己束的你不会拆吗?”

    “会啊。”暮色满脸委屈,“我明明先缠的这根,怎么就解不开呢?”

    “真是笨死了。”周偈嫌弃道,“过来我给你拆。”

    “哦。”暮色乖乖走到床前坐好。

    周偈只用两下就顺利的把缎带解开,一边骂着“小傻子”一边接过暮色手里的梳子,为他梳理着一头长发。

    “你说你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周偈骂道,未等暮色答,自己却乐了,“嗯,还能给我暖床。”

    暮色听闻笑了笑,刚要回话,突然觉察一阵异动。

    “怎么了?”周偈注意到暮色笑容的瞬间消失,忙问,“是我手太重吗?”

    “不是。”暮色从周偈手里拉回自己的头发,胡乱绑在脑后,说,“是阵法异动,有人闯府。”

    “谁这么大胆子?”周偈刚要张嘴喊人就被暮色制止。

    “等一下。”暮色凝神感受,道,“好像是苏总师。”

    “苏晟?”周偈奇道,“他怎么大半夜的来了?”

    “殿下要见他吗?”

    “见!”周偈说着披衣下床,“你让他到书房等我。”

    “是。”暮色领命而去。

    苏晟转到恂王府后巷,看了看笼罩在府上的那些和白羽恒加在千落庄外面如出一辙的阵法,就知道是出自暮色之手。苏晟没有特意避开,就这么大刺刺的一翻墙,落进了恂王府。果不其然顺着墙角走了没两步,就遇到了暮色。

    “暮色见过苏总师。”暮色向着苏晟躬身行礼。

    苏晟还礼,问:“恂王睡了吗?”

    “没有。”暮色在前引路,“殿下请苏总师在书房稍候。”

    苏晟前脚刚踏进书房,周偈后脚就到了,一见面先免了苏晟的礼,奇道:“苏总师怎么挑了这么个时机?”

    “深夜打扰,还望恂王恕罪。”苏晟恭谨开口,“今日苏晟恰在城内,故而前来,不知恂王有何吩咐?”

    “本王有些疑惑想请教苏总师。”

    “不敢,恂王有问,苏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偈却没有再开口,高深莫测的看着苏晟不知道在斟酌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却是真真切切惊了苏晟。

    “《周幽律》上严禁民间私自修习灵术,一旦发现有灵力的普通人都要斩立决。”周偈的话目的明确,“本王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背后可有什么隐秘?”

    这一惊非同小可,苏晟下意识的就问:“恂王可是发现了有灵力的普通人?此人在哪?”

    周偈却被苏晟的反应吓到,不由自主的退到暮色身后,问:“怎么?苏总师这是要当场将此人斩立决吗?”

    “不是。”苏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向着周偈躬身一礼,道,“苏晟一时激动,驾前失仪,还望恂王恕罪。”

    “无妨。”周偈仍旧站在暮色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悠悠的问,“苏总师为何如此激动?”

    “因为此人十分重要。”

    “怎么个重要法?”周偈试探的问,“若是重要为何还要杀了?”

    苏晟却没有回答,看向周偈,先反问:“敢问恂王,为何突然向苏晟询问此事。”

    周偈却不理,坚持道:“你先告诉本王,此人为什么重要。”

    “就是很重要。”

    “还请苏总师好好聊天。”周偈的语气中有了不悦。

    苏晟无法,突然跪了下来:“背后隐秘苏晟无法告知,但苏晟可向恂王立誓,绝不会伤害此人。若恂王知道一二,还请告知。”

    “你都不跟本王说实话,本王凭什么信你?”

    苏晟深吸一口气,道:“苏晟昔年曾遭大劫,幸得杨家庇护才苟活于世,苏晟立过血誓,凡杨家血脉,苏晟不叛不欺。”

    “血誓这个东西玄而又玄。”周偈还是不信,“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

    “恂王!”苏晟实在没有办法再剖白了,只得求道,“求恂王信我。”

    苏晟焦急的样子也不太像装出来的,更何况若自己不先让步,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周偈思虑再三,终下了决心:“既然苏总师不方便告知,那本王问,你只回答‘是’与‘不是’总可以吧?”

    “可以。”苏晟也做了让步,“请恂王问。”

    周偈又仔细想了想,挑了一个缓和一些的问题:“狐妖是不是在转生湖下?”周偈万万没想到,他自以为缓和的问题竟然把苏晟吓成这样,眼见苏晟惊恐得瞳孔都在放大,周偈抓住时机,紧跟上又问,“《周幽训》讲周氏先祖血祭狐妖命魂离封,永入轮回,那就是说现在的狐妖是没有命魂的?”

    接二连三的震惊竟让苏晟强行回魂,强忍着心内颤栗,小心应对着答:“是。”

    “狐妖因为没有命魂所以才被封印在转生湖下?”周偈却没给他抵御的机会,震惊一个接着一个。

    “是。”

    “若狐妖有了命魂,是不是就可离封而去?”

    “是。”

    “若狐妖离封,是不是所有的半妖也都没了言灵限制?”

    “是。”

    “所以,界灵殿才会阻止狐妖拿回自己的命魂?”

    “是。”苏晟的冷汗已经湿透中衣,未曾想周偈竟然已经知道到这种程度,若他真的知道命魂转世之人是谁,那此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难道说,这一世的轮回,又是一场空吗?

    第72章 72. 自始有昭

    苏晟的手紧紧握成拳,感受着无边绝望的吞噬。周偈却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的灵力。

    一时间,书房里陷入寂静,惟有各自的喘息声分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周偈才又轻轻开口:“如果是这样,那现如今的周幽皇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狐妖命魂归位。不然的话,那么多没有言灵限制的半妖又该何去何从?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不会的。”苏晟从周偈的话里听出了杀意,急忙开口,“半妖可以建立自己的国度,拥狐妖为皇。”

    “自己的国度?”周偈冷笑一声,“那本王问你,这国要建在哪里?罕无人至的苦寒之地吗?那这么多半妖吃什么喝什么?若是水肥草丰的地方,那少不了又是一番你争我夺,还不是一样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这……”苏晟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情况,一时难以回答。

    “除非……”周偈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凑到苏晟身前,“本王再问你,若命魂归位,思维行动由谁来主宰?是狐妖?还是此人?”

    “是……”苏晟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死心的做着无意义的挣扎,“恂王若想知道答案,就先告诉苏晟此人是谁。”

    “不要跟我谈条件!”周偈不由自主就怒了,无法压制的恨意突然自无垠远古而来,排山倒海的袭向苏晟,“说!”

    苍凉威压自天而降,苏晟竟无力抵抗,伏身在地,战兢兢的开了口:“命魂主心,思维行动,皆从本心。”

    “你的意思是,若命魂归位,还是由此人来主宰一切思维行动?”

    “是。”

    “当真?”

    “当真!”苏晟指着暮色举了例子,“半妖以妖魂换命魂,因失了命魂,所以记不得从前的事,所有半妖的记忆都是从千落庄开始的。”周偈立刻看向暮色,暮色虽然也是大为震惊,但看到周偈求证的目光后,还是先郑重的点了点。苏晟见状,又继续说,“现如今的狐妖因失了命魂,意识混乱,无法交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唤自己的命魂。”

    寂静,又一次出现在书房。长久后,还是周偈先开了口:“本王再问你,阻止命魂归位这件事,界灵殿的灵师是不是都知道?”

    “不是,只有御神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苏晟语塞了。

    “哼。”周偈鄙夷一声没有追究,又问,“父皇知道吧?”

    “是。”

    “每一世被斩杀的有灵力之人,界灵殿是不是都有记录?”未等苏晟回答,周偈先给了答案,“你肯定知道吧?”

    “是。”

    周偈看向苏晟,竟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那此人有没有在皇室出现过?”

    苏晟终于从周偈的话里听出蛛丝马迹,顿时高度紧张,一边将周偈所有的细微表情都收进眼底一边斟字酌句的试着多套一点信息出来:“恂王所言的皇室范围是什么?是皇子、公主还是诸王公子?”

    周偈却不上当,含糊道:“所有周氏宗亲。”

    “没有。”苏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察觉十分泄气,忍不住赌气道,“狐妖和周氏一族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会转世为周氏子孙。”

    “啧。”周偈不知为何竟恼羞成怒,“你又不是狐妖,你能知道什么?!”

    苏晟却被周偈的这个表情惊住,一瞬间脑子里涌进了太多的细枝末节,全部纷乱叠杂,毫无章法。苏晟的神思一下子就飘到了不知何处,直到听到周偈唤自己才又回了神。

    “恂王还有何要问?”

    “没了。”周偈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不过本王还有件私事想请苏总师相助。”

    “不敢,恂王请讲。”

    “重阳前的武技大会,暮色的双刀不幸损毁。”周偈看向暮色,再开口的语气彻底柔软下来,“听闻暮色的双刀斩是得苏总师亲传,那想必苏总师对良刀的评鉴一定精通。”

    “苏晟不才,略知一二。”

    “那有劳苏总师为暮色寻访一对良刀,或买、或换、或请名匠锻造皆可。”周偈着重补了一句,“什么价码本王都能接受。”

    苏晟的余光瞟到了暮色微不可见的脸红,心下了然,恭谨领命而去。

    苏晟依旧从恂王府后巷翻出来,一边整理着刚刚得到的蛛丝马迹,一边往慎王府走。虽然在恂王府里惊魂一番却还是没有探查出来,但有一点苏晟可以确认——命魂转世之人一定出自皇室,若如此那就必须要与整日陪王伴驾出入皇宫的锐儿和百奈通个气,以备不测。

    一个师父教出来的阵法,苏晟看见就想起来白羽恒莫名其妙的执拗和矫情,不由自主的一阵烦闷,待见到锐儿和百奈一同站在边墙上看着自己的时候,更加烦闷。

    “大半夜的你俩戳在墙头上。”苏晟没好气的说,“装挂尸啊?”

    锐儿听见登时不乐意,刚要反驳却被百奈拉住。不知百奈凑在锐儿耳边说了什么,锐儿脸上的不悦竟然退去,看着苏晟谑笑道:“苏总师深夜到访可是无家可归了?”

    “是。”苏晟向着锐儿一拜,“还请锐儿常随收留。”

    “好说,苏总师请。”锐儿说完携着百奈先翻下墙。苏晟见状,跟着翻了进去。

    待进了锐儿房间,苏晟二话不说直接瘫在榻上。锐儿和百奈看着苏晟疲惫得几乎虚脱的样子面面相觑,凑上来问:“你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苏晟揉着自己的眉间,从千丝万缕里抽了一个头,“今日收了锐儿的灵犀,我就去问了羽恒。结果不但没有问出来,还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

    锐儿和百奈对了一个眼神,一同问:“然后呢?”

    “然后我一赌气就跑去鱼陶馆了。”

    “你和七弦君说了?”百奈马上问,“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我没跟他说。”苏晟叹了口气,“只是我从鱼陶馆出来又遇到了羽恒。”

    百奈立刻笑了出来:“被抓个正着?”

    “这不是重点。”苏晟突然坐起身,正色道,“从花街出来,我被恂王传唤,恂王他……”苏晟深吸一口气,攒了攒力气,才道,“也知道命魂转世之人是谁。”

    “什么?”锐儿立刻紧张万分,“那恂王会不会杀了他?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苏晟十分泄气,“恂王滴水不漏,我试探半天也没套出来。”眼见锐儿和百奈也都露出一个泄气的表情,苏晟又道,“不过,还是有一些线索的。”

    “说说看。”锐儿道,“没准可以猜出来。”

    苏晟想了想,说:“第一,这个人羽恒认识,并且为他隐瞒了擅闯神见之森的事;第二,我从恂王那猜测得知,这个人是皇室之人。”

    “皇室之人?难不成真是慎王?”锐儿说完却又自己反驳,“不对啊,已经确认不是他了。”

    “你先别添乱。”百奈轻轻嗔道,又问向苏晟,“还有第三吗?”

    “第三……”苏晟想到了周偈那个恼羞成怒的表情,总觉得十分关键,却又抓不到头绪,只得摇摇头,“暂时没有。”

    “白总教认识,又是皇室之人。”百奈点着自己的唇道,“白总教一直都在千落庄,没有资格参与界灵殿各节大祭,其实认识不了几个皇室之人,这个范围原本很小。可惜,好巧不巧的重阳前刚刚举行了武技大会,所有皇室之人都来了,以白总教过目不忘的本事估计已经都认全了,这个范围一下子又变大了。”

    “我倒是觉得范围没变大。”锐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就算是皇室之人,若无交情,白总教会为其刻意隐瞒吗?”

    “会。”苏晟和百奈异口同声的肯定。

    “好吧。”锐儿无奈的表示了认同,“他会的。”

    “那就只能从皇室之人这个线索入手。”苏晟问向锐儿和百奈,“你俩天天跟着自家主人出入皇宫宴会,有没有发现哪个皇室之人有异象的?”

    锐儿和百奈一同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屋子里变得静悄悄。苏晟也在试图将纷乱叠杂的细枝末节分门别类,找出一个头绪把它们穿起来,可试了半天,却总是感觉差一点。真相就在窗户纸的后面,却一直都捅不破。苏晟想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一边揉着眉间一边忍不住在心内抱怨:“都怪白羽恒这小子,要是痛快告诉我我现在哪用这么头疼。平时那么温顺的一个人怎么执拗起来会这么不管不顾?当年也是,差点儿把命都丢在皇宫,要不是赶上皇子诞生皇帝大赦天……”

    一道惊雷在苏晟脑中炸开,所有纷杂的细节全部串联。原来命运从最开始就已经昭示,是自己太笨,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蠢死了!”苏晟忍不住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却是把锐儿和百奈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锐儿急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苏晟看向锐儿,一字一顿道:“命魂转世之人就是恂王!”见锐儿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神色,苏晟接着说,“武兴八年,恂王出生时就有异象,皇帝为此还大赦了天下!”

    “皇子初落,发有金光。”百奈也明白了,“瞬乃散,始啼。”

    “恂王六岁那年去界灵殿安魂,读的是一重心经。”苏晟道,“惹得狐妖躁动,我还……”

    “你还差点儿走火入魔。”锐儿接上了后半句,又从怀里掏出周偈给自己的发束,“因为我带着这个,所以我才能触动转生湖的封印阵法。”

    “还有你肩上的伤。”百奈也拿出印证,“应该是被恂王的灵术所伤,你当时还非说是被克己伤的。”

    印证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苏晟想到了在恂王府内和周偈的对话,不禁心凉了一半:“命魂转世之人竟然是皇子,这下麻烦了。”

    “有何麻烦?”锐儿不解。

    “命魂归位之后。”苏晟看向锐儿,问,“你说他是要做狐妖,还是要做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脑内小剧场】

    苏晟:原来如此。

    锐儿:原来如此。

    百奈:原来如此。

    周偈:(嫌弃)三个臭皮匠。

    暮色:你们在说什么?

    周偈:(耳语)等晚上我偷偷告诉你。

    第73章 73. 灵力难抑

    周偈捂着自己的耳朵躺在床里,却还是阻挡不了传进脑海里的呜咽之声。那是积压了太久的仇恨和愤怒,还有屈辱和不甘,几世更迭,越聚越多。更有那经年不衰的呼唤,声声入心。

    “烦死了!”周偈一拳捶在床上,怒道,“我听得见!不用叫那么多遍!”

    “殿下。”暮色心疼的捧过周偈的拳头,轻轻揉着说,“不然你装病我们回去吧?”

    “不回。”周偈将头埋进暮色怀里,赌气道,“既然苏晟说了应该是我说了算,我又怎么能怕了他?”

    “那……”暮色拢着周偈,哄道,“我给殿下唱歌听吧?”

    “不要!”周偈立刻从暮色怀里挣脱开,捂着自己的耳朵退到床里,面有惧色的说,“你唱的歌更要命。”

    “额……”暮色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头,问,“那怎么办?”

    “不如……”周偈笑了笑,“我唱给你听?”

    “好。”暮色乖巧的坐在周偈面前,满脸期待。

    周偈稳了稳心神,努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耳边的呜咽声中移开,集中精神,张口唱起了歌。

    低声浅吟从偏殿飘出,借着灵犀传进转生湖下,也传进每一个半妖的心里。另一侧偏殿里,苏晟正在竭力安抚着蠢蠢欲动的妖魂,费了好大力气才堪堪走完一个周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忍不住骂道:“要死了,这日子他却偏偏要唱经歌。”

    “我不明白。”锐儿坐在苏晟对面,看着苏晟额前的冷汗,奇怪道,“为什么他的反应比我们大这么多?”

    “因为他没有明确的血契主人。”百奈坐在锐儿旁边,轻轻为苏晟擦去冷汗,“血契虽带来了言灵,却也让我们的妖魂更为融合。”

    “原来如此。”锐儿看着苏晟的困境,颇为担忧的说,“恂王只是宿在此就能引得狐妖如此大的反应,明日主祭仪式,你到底行不行?要不你明日还是装病别去了。”锐儿劝道,“万一露出狐狸尾巴可就惨了。”

    “我没事。”苏晟的担忧更甚,“就怕恂王的尾巴比我还大。”

    “那……”百奈明白了苏晟所指,也不免担忧,“我们该如何是好?”

    “见机行事吧。”苏晟长叹一口气,“他既然敢来,就是有他自己的决断,不会容我等置喙的。”

    寒衣节主祭仪式从日出前就开始了,皇室宗亲按阶位长序依次而立,界灵殿各灵师齐声咏唱,御神石章之诵念着古老繁复的经文,将生人的思念带往未知的幽冥世界。整个大殿内,经咏靡靡,烟气氤氲,一派肃穆,可是周偈却在其中听到了经久不绝的笑声。

    “人类多么可笑啊。”尖刻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蓦然就在周偈的脑海里炸响,“为了贪图妖法,连魂魄都会舍弃,浑浑噩噩的就变成了别人的傀儡,是不是太傻了?”

    “你不傻。”周偈腹诽着,“不还是让人类骗去了一切?”

    “那都怪人类卑鄙无耻!”声音变得更为尖刻。

    “若你不贪恋人类灵力助你解封,也就没有人类卑鄙无耻的机会了。”

    “世间万物渴求自由,有错吗?”

    “世间万物渴求力量,不对吗?”

    “你!”声音里的恨意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死周偈,“一定是无数轮回侵蚀了你!一定是人间路走得太多,你竟变成如此市侩粗陋!”

    “你嫌弃我?”周偈也怒了,“你蠢到家了信了人类的鬼话,把自己害成这样,还连累我跟着你倒霉,你还有脸嫌弃我?!”

    “什么叫连累?是我赐给了你人生,你是我的命魂,若没有我何来你的生生世世?”

    “得了吧,若没有你,我又何必一世世的死于非命?”周偈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的克己,“活着不好吗?”

    “活着当然好。”声音里似乎还有着无法抗拒的无限缱绻,“你来我这,我们合二为一,即可永生。”

    “我不!”周偈断然拒绝。

    “你竟敢忤逆我?”无限缱绻瞬间变成了勾魂摄魄,“过来!”

    一股莫名的冲动自周偈心底溢出,竟险些无法阻挡,周偈死死握着克己,引得剑灵低声嘶吼,才堪堪控住了要脱缰而去的意识。

    站在殿侧为主祭仪式掠阵的苏晟察觉到了周偈的异样,悄悄移向周偈,心内是无法言说的紧张。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主祭仪式还在进行,经咏也越唱越复杂。满溢的灵力自周偈的手传过来,克己抑制不住的微微震颤,似有脱鞘而出之势。

    “别闹了!”周偈强压着体内奔涌的灵力,在心内怒吼,“你会害死我的!”

    “怕什么?”阴恻恻的声音依然在脑海里响起,“区区凡类而已,你只要和我合二为一,任谁都不能奈何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主祭仪式到了最后一步,石章之咏唱出最后的经文,万魂争前恐后的抢夺祭品。那些被狐妖吞噬的命魂也突然躁动,要循着经咏的指引,迫不及待的前往他们本该去的地方。狐妖难得清明的意识突然涣散,凄厉的吼声在周偈的脑海中炸响。周偈的内府剧烈波动,一直被他小心压制的灵力突然溃散,暴泻而出,转瞬涌到紧握的克己上,剑灵应召,嘶吼一声脱鞘而出,被周偈一个手疾眼快拉住,可是肆虐的刀光剑影还是瞬间布满整个大殿。所有灵师半妖应时而动,各自攻防,无数灵术在大殿内四散展开,化解掉暴虐的刃风。好一会儿后大殿内终于恢复平静,武兴帝看向骚乱的源头,怒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周偈死死按住仍在震颤的克己,道,“这剑突然就疯了!”

    泽生站在近侧,眼见周偈和克己的样子有些疑惑,刚要出言质疑,就被不知从何出现的苏晟抢了先。

    苏晟挡在泽生和周偈之间,出剑结阵困住克己,随后握住周偈的手,转瞬将灵力泄得一干二净,才向着武兴帝跪伏行礼:“启禀陛下,许是殿内经咏惹恼剑灵,这才失控。”

    “苏总师这个理由未免牵强了吧?”泽生被突然出现的苏晟搅得内心疑惑更甚,又仔细看了看周偈的样子,道,“今日是寒衣节主祭,殿内咏唱的都是安魂经文,怎么会惹怒剑灵?”

    “回御殿。”苏晟恭谨开口,未见慌乱,“此剑原为奕王佩剑,曾随奕王出征奉川,弑敌饮血无数,剑灵凶狠异常。今日恰逢安魂经文,与剑中戾气相冲,确实有可能引得剑灵暴起伤主。”

    “你这分明就是一派胡言。”苏晟的强词夺理彻底坐实泽生的怀疑,“灵术御剑乃为入门武技,连见习灵师都知道,苏总师难道看不出来吗?”泽生阴恻恻的补了一句,“再狠厉的剑灵,若无灵力催动也断不会脱鞘而出。”

    “灵力催动?”周俍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七弟怎么可能有灵力?”

    此言一出,武兴帝立刻高深莫测的看向周偈,周偈见状,忙跪下来,信誓旦旦的说:“请父皇明鉴,偈儿不会灵术!”

    “那这剑又是何故如此?”武兴帝问。

    “这……”周偈举着手里的剑,“偈儿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也许真的是剑灵之故。”

    “你如何证明?”

    “父皇莫要强人所难!”周偈的神色里有了一贯的混不吝,“偈儿该如何证明不会的事?”

    “陛下。”泽生凑到武兴帝身前,躬身道,“恂王是否会灵术,请陛下准泽生一试便知。”

    武兴帝未置可否,泽生稍待,揣测着武兴帝的意思,慢慢向周偈走近,却依然被苏晟挡住。

    “不敢劳烦御殿,此等小事就由苏晟代劳吧。”苏晟说完就向着周偈伸出了手。

    “苏晟!”泽生抢上一步,拿住苏晟的手,强压着怒火,低声喝道,“退下!”

    “陛下!”苏晟转向武兴帝,“请陛下准苏晟一试。”

    武兴帝一直在和周偈大眼瞪小眼,早不知过了多少招眼刀,听到苏晟的请求,武兴帝终于移开瞪着周偈的视线,不屑的说:“不必了,如此顽劣之人,怎么可能会灵术?”

    “陛下!”泽生还要进言,却被武兴帝抬手打断。

    “今日乃为寒衣节主祭,仍以祭祀为大。”武兴帝边说边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此时既已制住剑灵,应当继续仪式,莫不可误了祭祀吉时,再惹天怨。”

    “是!”众人见状,忙应承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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