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220

    作为御前侍卫统领的袁出,正跪在那儿,身形比众人都矮了大半截,却仍旧没有吩咐黑甲军退让开。

    太后跟前的红人曹安康冷哼着啐道:“太后老人家责罚,袁统领似乎心有不满啊?连陛下见了太后老祖宗都要问礼,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居然敢不跪,难怪太后老人家发怒!好生跪着吧!”

    曹安康阴阳怪气的嘲讽挖苦,无非是来报上一次被袁出恐吓的仇。袁出跪在那儿,脊背挺直,即便身形更低,却并没有一丝颓唐和软弱。他几次想挥剑将这阉奴的舌头割下来,却忍了再忍,等着陛下来。

    太后是长安宫阙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毫毛,他们这些奴才,不过是替主子守城,可以折辱尊严,可以献出膝盖,却绝不能放下手中的刀剑。

    袁出跪着,不言不语,任他们如何辱骂,他只是无动于衷。

    双方僵持了许久,太后已没了耐心,当下便要折返慈宁宫:“罢了,罢了,皇帝翅膀长硬了,连母亲都不肯见了,哀家也不强求皇帝多孝顺,明日哀家便去太庙问问先祖皇帝……”

    她身为白家太后的尊严不允许她继续等下去,她要问责皇帝于太庙,便只等着回头去集结那帮老臣。

    “皇姑母,您不可半途而废啊!”白露见太后要走,忙拦住她,解释道:“皇姑母,您想啊,大表兄什么性子,一贯是这个脾气,若是您现在就折返,让大表兄觉得您如此好打发,下一次再有个什么事儿,他定是更不会放在眼里了。皇姑母必得让大表兄知晓,有些事是不可商量的……”

    见太后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白露吓得忙低下头去,小声嗫嚅道:“皇姑母,露儿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敢让皇姑母为难。”

    太后专断惯了,自然是不喜欢旁人在她的身边指指点点,然而白露所言不无道理,她同皇帝之间的母子关系不好,若是今日治不了皇帝,他日必是被皇帝踩在脚下。她是母亲,是太后,皇帝所该做的,应当是高高捧起他的母亲,而不是极力打压。今日来清心殿,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太后的威仪。

    思及此,太后抬了抬手:“哀家继续等,皇帝今日不出来,哀家便在此过夜。”

    听罢太后的话,白露暗暗舒了口气,来清心殿闹事,本是二王爷君越出的主意,可君越毕竟是大帝的兄弟,在这场立后风波中,他不宜插手太多,显得越俎代庖大逆不道,因此便吩咐了白露务必稳住太后,不弄出个结果来,绝不能退回去。

    本以为皇帝会一直躲在清心殿内,不肯见他们,谁料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皇帝竟踱步走出清心殿,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医院的刘太医。

    “皇姑母,看样子那个女人身子的确不大好,三天两头地便召太医来问诊。”白露瞧一眼走近的刘太医,压低声音对太后道。

    太后神色桀骜,容不得任何人在她的面前多嘴多舌,听得白露说这句,她的眼眸扫过去,眸中有诸多不满:“谨言慎行,不可在背后论皇帝的是非,哀家没有教过你吗!”

    白露又被骂,不敢再吭声。

    等到君执走近,随太后一同前来的曹安康等人都纷纷跪下行礼,太后却仍旧倚靠在肩舆之上,等着皇帝先开口。

    君执没有过问太后等人来所为何事,像是完全不知太后的心思似的,脸上浮起些许笑意,问候道:“母后,您今儿的心情似乎不错,竟会来清心殿。”

    太后冷嘲的时机到了,她面若寒霜地哼道:“还不是皇帝日理万机,又无心朝政,哀家在朝堂上见不着你,也不见皇帝去慈宁宫坐坐,哀家自然该来瞧瞧皇帝了。”

    “怕是不只如此吧?”君执提出疑问,那美不胜收的俊容竟无霜雪,看得太后和白露等人十分费解,太后正待将此行目的说出,不能在皇帝面前问责于皇帝,便先从那个民间来的贱胚子下手!

    “那位皇后娘娘……”

    “母后果真是为了她而来……”

    太后方才起了个头,君执便打断了他,似乎一切了然于胸。

    “皇帝也知道?”太后的面色一沉,等着皇帝自己拆自己的台,如何将那女子数月不见踪迹解释清楚。

    “母后虽贵为太后,却也是第一次当祖母,为了这喜事而来,自然是人之常情,儿子不孝,让母后费心了。”君执忽然道出这一句,惊得白露同太后双双瞪向他。

    “你是说,那位‘皇后娘娘’有孕了?!”太后惊诧地问道,她这反应倒是君执喜闻乐见的。

    君执继续装傻,剑眉一挑:“害喜得厉害,下不了榻,这不,太医三天两头地过来看脉,母后是过来人,应知晓她不好受,儿子初为人父,着实有些乱了头绪。”

    君执说话时,和缓极了,面上不见风霜凛冽,仿佛一颗心皆在他的子嗣之上。

    “皇帝,即便那女子有了你的骨肉,可她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即便诞下了龙子,也难以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白家女为后,大秦百余年的规矩,祖宗的礼法,你怎能抛诸脑后?”太后是个聪明人,知晓这些话若是此时不说,日后再没机会说了,她今日必须同皇帝摊牌。

    “哀家此来,是为了昨夜的梦和今晨的卜算。哀家昨夜梦见你祖父高祖皇帝和你父皇,他们十分担忧社稷,怕你一意孤行会毁了大秦的百年基业。哀家噩梦中醒来,便去太庙祭拜,让钦天监卜算了一卦,卦象中说,清心殿内那女子乃是惑星转世,有她在宫中一日,大秦将不安一日。哀家念着近日皇帝种种作为,更是忧从中来,总而言之,哀家听从你祖父和你父皇的意思,断不能容那女人再惑乱后宫迷惑皇帝!哪怕她有了皇帝的子嗣,也不过是她迷惑人心的手段罢了!”太后从肩舆上走下来,站立在君执跟前,一字一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袁出是侍卫统领,即便大帝来了,也不可能舍了太后,先顾及到他。他仍旧跪在原地,与曹安康等人一同匍匐,眼神只敢望着地下。

    袁出想的是,太后恐怕要无功而返了,大帝在那位娘娘身上花的心思,用尽江河湖海的水也道不清。可太后第一次这般开诚布公地道尽那位娘娘的身份和迷惑君心,若大帝没有十足的理由,怕是无法服众。

    “太后可知,苍狼白鹿的含义?”

    在太后的质问同白露等人的静候之中,大帝忽然开口,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疑问。

    “苍狼就是朕,朕是天子,是大秦的皇帝,那么,白鹿又该如何找寻呢?”

    太后茫然地眯起眼睛,盯着君执,想要弄清他想做什么想问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看清,似乎皇帝的确只是一问罢了。

    “白鹿是个传说,身负鹿桑花者,命定为后。我白家的族徽便是鹿桑花,唯有我白家的女儿可做得大秦的皇后。百余年来祖制如此,哀家便是佐证!”太后似乎又找着了合适的理由,桀骜地扬起了下巴,回答了君执的疑问。

    大约想彻底堵住君执的话,太后看着他道:“其实,白鹿不只是苍狼的妻子,更应当是苍狼孩子的母亲。哀家为白鹿,生下了皇帝你,继任了下一任苍狼,成为大秦的皇帝,这是一个血脉相传的过程,并不是随便哪儿来的民女,带着她们下贱的血统,便可成为白鹿。皇帝,你明白吗?”

    太后本是刻薄地指桑骂槐,以血统来论成败,君执却忽然理顺了,喃喃自语:“白鹿更应当是苍狼孩子的母亲……难怪……”

    难怪那一朵开得恰到好处的鹿桑花,是在她有孕之后才渐渐显现出来……

    “皇帝应立刻下旨,让那女子搬出清心殿,孩子有便有了,生下来也无所谓,但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子嗣,都无法继承下一任苍狼,她还不配。”太后见君执面色犹疑,仿佛被她的言语所动,便趁热要求道。

    谁料皇帝忽然笑了,反问她:“身负鹿桑花者,命定为后,若是有人自一出生便带着鹿桑花,那标记并非族徽,并非刺绣纹身,而是与生俱来的胎记,那么,母后觉得,她是朕的天命白鹿吗?”

    “这……”太后走入了君执的圈套,被自个儿先前的话堵住。

    然而一瞬过后,太后便清醒过来,笑得轻蔑极了:“若果真依皇帝所言,那人的确该是天命白鹿。只是可惜了,几百年间,唯有晏氏女曾有过鹿桑花胎记,那还是在古晋王时候,如今,晏氏早已灭族,哪儿来的胎记?”

    第277章 暗通款曲

    “晏氏女?”君执眉头蹙起,一重疑问解开,另一重又接踵而来。

    “皇帝为何有此一问?”太后回答完君执的问,却瞬间警惕起来,那威仪万千的面容仍旧带着高高在上。

    “母后想起了什么?有什么不可对朕说的?”君执的眼神何其毒辣,惯常读懂人心,即便是他的生母,他也不会漏掉她眼底的些许慌乱。所有疑问堆积在一处,只差一个小小的机关去触动它,推倒壁垒,让掩埋在岁月里的那些秘密重见天日。

    太后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即便面对这个对九州天下来说最可怕的皇帝,她依旧挺直胸膛,桀骜地扬起下巴,冷笑道:“在哀家的眼里,在大秦百余年的祖制之中,只有露儿配做皇帝你的白鹿,这就是祖宗定下的礼法。皇帝你为那个女人迎金身佛像入长安宫阙,大兴土木建造寺庙,甚至在深宫之中筑起了转经台,这种种作为,劳民伤财,迟早要断送了我大秦的江山社稷!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你一错再错!”

    白露听到太后念起她的名字,她偷偷地抬眼瞥了瞥君执,在尚未触及他的眼神时,便已瑟缩地低下头去。她可以在太后面前蛊惑,可以跟着君越出谋划策,可她到底心虚,不敢去瞧这个可怕的男人。

    君执对太后所言,并不否认,他难得笑,笑起来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偏偏有一颗最沉黑的心,他对着太后笑道:“朕敬重太后是朕的母亲,这些断送江山社稷的话,只当是母子之间闲话家常,听一听便罢,不予追究。无论史官如何记载,朕是昏庸或是无能,朕的第一个孩子,朕孩子的母亲,若是有人敢动,敢让她和腹中孩儿受到一丝伤害,朕不会管那个人是谁,定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的声音辽远,像是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把寒剑,还未触及人身,剑气已侵入骨子里。白露的身子一颤,跪着的曹安康也打了个寒颤,身子不由地伏得更低,头深深地压下去,动也动不了。

    大帝是笑着的,可他笑比不笑更可怕,他第一次明白地警告所有人,包括他的生母皇太后,告诉他们清心殿那个女人是动不得的,他不再拿薄延当幌子,他是大秦的皇帝,他要那个女人为他生孩子。

    太后并非绣花枕头,凭她在乾化皇帝时断送了多少妃子同皇子的性命,只留下她的两个儿子和几个嫔妃所出的不中用的公主,便可见一斑。她此生若是有什么不可掌控的东西,那便是她这个皇帝儿子。

    听罢皇帝的警告,太后倒没有一丝身为人母的心酸同苦闷,她的心口只有恼恨一重重地涌上来,几乎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皇帝……”

    半晌过后,太后才幽幽地唤出了声,冷笑道:“哀家也说过了,生下来便生下来,皇帝多几个子嗣也是好事。只是,无论皇帝如何执拗一意孤行,在哀家的眼里,唯有白家的女儿才可做得白鹿,才可让天下百姓信服。哀家言尽于此,皇帝好自为之。”

    即便是被威胁,皇太后到底是皇太后,没有被激得落在下风,她话中有话,仍旧坚持着初衷。

    “陛下……”

    皇帝同太后的争执尚未结束之时,清心殿内匆匆跑出来一个宫女,弱弱地唤了一声,身子却跪下去,有些忐忑不安。

    君执如今的神经绷得很紧,朝堂社稷之上,他可运筹帷幄布局谋划,却只在一人身上听不得风吹草动。他不再理会太后如此气势汹汹明里暗里地警告,折身去问:“皇后怎么了?”

    “吐……又吐了……”那宫女声音低低地答道,“大约是许久没吃东西,方才吃的全都吐了……”

    君执的脚步立马折回清心殿,余光一瞥,见老太医还跪着不敢动,扬声道:“太医,还不快随朕进去瞧瞧!”

    那刘太医身子本就颤巍巍的,方才目睹大帝同太后的争执,已是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听罢大帝的催促,忙爬将起来,对着面沉如水的太后行了个礼,又拖着老态的身子去追大帝迈得极快极大的步子。

    老太医的手在额角抹了一把汗,兀自懵懵愣愣地想,也难怪太后会恼怒,民间有一句话说得极好,娶了媳妇忘了娘,更别提那位皇后已有了身孕。

    大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清心殿的门槛之内,母子数月未曾谋面,半柱香的工夫便草草结束争执。白露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太后身侧不敢出声,曹安康也仍旧跪着,怕太后随时会发火。

    “都起来吧,回宫。”

    出乎意料,太后竟不愠不怒,语气极为平常地开口道。

    “可是,皇姑母,难道就让那个女人生下大表兄的子嗣吗?那我……”白露不甘心地问道,被太后的眼眸一扫,她忙又住了口。

    曹安康得了太后的旨意,忙不迭地爬起来,一只手抬起,扶着太后上了肩舆。

    “太后娘娘起驾回宫!”曹安康尖声唱道,几个太监抬起肩舆,平平稳稳地朝慈宁宫的方向去。

    侍卫统领袁出跪地,待太后一行走出稍远,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

    太后娘娘带着兴师问罪的姿态而来,在清心殿前闹了足有两个时辰,这般强势不可撼动的女人,绝无可能如此轻易便肯离去。

    若是太后如此容易对付,白家又怎会逼得大帝避开长安三年之久,在东兴盛京的偏院内隐姓埋名?

    袁出跟随大帝多年,若没有去年四月东兴盛京护城河畔万箭穿心的箭阵,他兴许会一直伴在大帝身旁,也能多明白些大帝同那位婧公主的纠葛。

    太后的肩舆临近慈宁宫,一直沉默的白露还是终于忍不住出声道:“皇姑母,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就让那个女人得逞了?您可不能丢下露儿不管……”

    她说完,掩面悲泣。

    太后锐利的眼眸扫过去,喝道:“哭什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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