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何氏身侧的少女,眼底格外复杂。虽然她因儿子重病之故迁怒张清皎,心底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位难得一见的姑娘。因只见过几面,秉xing如何她尚且不能断言,但仅仅是容貌便足以教人禁不住多看几眼了。

    “这种事我们不敢妄想,不过是想让皎姐儿暂且离开这些是是非非罢了。等到采选过后,发还原籍,咱们两家再来议婚事也不迟。”何氏虽说得含糊,但谁都很清楚,所谓“再来议婚事”,便是须得看孙伯坚的病情究竟是否有起色。

    “承蒙老夫人看重,犬子尚在病中,确实不该耽误了皎姐儿的前程。”丁夫人爽快地命人将庚帖取来,轻轻地放在了何氏手中,“既是应采选,庚帖便还给老夫人罢。咱们只当从未议过亲,等皎姐儿回来再说。”

    这三五个月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说不得这姑娘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说不得儿子心灰意冷便将她忘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答应将这个八字不合的媳fu娶进门,只当他们确实无缘便是了。

    “孙家深明大义,我们张家感激不尽。”何氏轻轻一叹,也将袖子里的庚帖取了出来。旁边的金氏紧张地瞧着双方换回了庚帖,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忙跟着道:“多谢丁夫人,若有缘,咱们自然还是亲家。”

    丁夫人将自家儿子的庚帖收起来,笑而不语。

    始终“温顺乖巧”的张清皎抬起眸,忽道:“夫人,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成全。”

    丁夫人淡淡地道:“皎姐儿不必如此客气,且说来听听。”

    “晚辈一直有些担忧二公子的病情,想去探望他。”张清皎轻声道,“夫人尽管放心,晚辈绝不会打扰二公子养病,只是希望能见他一面,祝愿他早日痊愈罢了。”来到孙家后,她才意识到,或许孙伯坚病得比她想象中更严重。本来是想亲自了断这段缘分,可仔细想想,她到底有些自私了。为了病人的身体着想,或许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单纯地去探望他反倒是更合适些。

    丁夫人微微一怔,沉默片刻,方颔首道:“难为你有心了,去罢。只是,男女有别,人言可畏,你稍坐片刻就回罢。你们如今已不是未婚夫妻,只当是通家之好的兄弟姊妹就是了。”如今儿子整日里昏迷不醒,应该也见不着他的心上人,不会因受到什么刺激而心绪起伏。

    于是,张清皎跟着李氏去了右边跨院。当瞧见床榻上瘦成一把骨头的少年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桂花树下的少年,竟然病得完全脱了形,已是奄奄一息了。所谓的天命,居然真能伤人如斯,或许她当初不应该仅仅只是听从主持大师的话,任一切“顺其自然”,而是该做些什么……

    李氏坐在床榻边,轻声道:“二弟病势如此沉重,没有吓着姑娘罢?”

    “若非规矩所限,我早该来探望他才是。”张清皎道,从袖中取出她又一次去大悲寺求来的平安符,挂在之前那张平安符旁边。

    忽有一阵秋风穿过微微开启的窗户,将两张平安符吹得飘dàng起来。当平安符落下的时候,床上的少年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略有些迷茫的视线渐渐地凝聚在了不知是真是幻的婀娜身影上,他的眼底顿时泛起了惊喜的光芒:“清皎姑娘……许久不见……”

    “二公子,许久不见。”张清皎怔了怔,李氏也不由得惊奇不已,忙引着她在床前的圆凳上坐下来。

    “清皎姑娘……是来探望我的么?教你失望了……我这场病……恐怕是熬不住了……”孙伯坚带着笑意与怅然,断断续续地道,“许是我与姑娘无缘罢……真……可惜啊……”

    “不,有佛菩萨保佑,二公子一定能好起来。”张清皎低声道,“正好,我这段时间须得去一趟京城。京城中有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我再请他替二公子画几张平安符。或许,三五个月后,二公子便能痊愈了。”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崇福寺的主持大师应当不会介意多给几张平安符,拯救一条人命罢。

    “……去京城?”孙伯坚的目光轻轻一动,“原来,姑娘……真的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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