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他的语气听起来都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和嫌弃。

    哪怕他明明在讲笑话。

    “……他们不是求我作画么?我就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袍子上,哈哈哈,我画了一……”

    他说得断断续续的,但是岑吟听得很认真。

    “我画了一大坨狗屎!”

    “啊?”

    这个转折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沈浮吊儿郎当跷着腿,哈哈大笑道:“但是旁人都说,沈大师画的金元宝超凡脱俗。”

    “那个死胖子可得意坏了,他还让我帮他题了个‘招财进宝’……”

    岑吟忍俊不禁,沈浮笑得在地上打滚。

    他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僻模样,岑吟万没想到,他捉弄人的时候竟是这般促狭。

    “谁让我是沈大师呢?对吧,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又自负又自嘲,笑了半天才慢慢停下。

    岑吟又喝了几口酒,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脑子迷糊而清醒,思绪似乎随时会飘远。

    “喂,你看。”

    沈浮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无数繁星。

    “什么?”

    “树上。”

    岑吟神色恍惚地抬起头,又问了一遍,“树上有什么?”

    沈浮打了个醉嗝,嘟哝道:“树上挂着好几串星星。”

    红叶岭的地势较高,山上似乎离星空很近。

    岑吟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xué,只觉得星空仿佛格外澄澈。

    今晚,夜幕像一匹深蓝色的绸缎,明晃晃的星辰便是洒落在绸缎上的宝石。

    但沈浮把这些宝石串在一起,挂在空空如也的树枝上。

    他兴高采烈地笑道:“你看到了吧?”

    岑吟好像答了声“是”,又好像没有回答。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仰面看着树上的星星。

    星光透过树枝洒在岑吟的脸上。

    她微微笑着,眼角微润,心中如释重负。

    “我叫沈浮。”

    他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抱着酒坛翻了个身,闷闷道:“‘当浮一大白’的浮。”

    岑吟没有回话。

    隔了一会儿,沈浮好似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但他听到树后的声和衣裙摩擦地面发出的碎响。

    夜色中,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次日。

    岑吟一大早便乘马车走了。

    她说,曹家今天还会过来谈生意,她需得早些回去准备一番。

    阮思送她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枫客园”的牌匾。

    “这几个字,”岑吟微笑道,“写的倒是不错。”

    阮思笑道:“毕竟是沈大师亲笔所书。”

    岑吟点点头,车夫打起帘子请她坐进马车,马车即将离开时,她又打帘探出头看了一眼。

    “这座园子建的很好。”

    阮思笑了笑说:“岑姐姐以后可以经常过来散散心。”

    岑吟对她温和一笑,摇头道:“不了,太远了,以后应该不会来了。”

    说完,她放下帘子命车夫赶车离开。

    傅家的马车沿着山路很快驶出了她的视线。

    阮思心想,岑姐姐想必是放不下家中的生意,不愿耽于玩乐罢了。

    她一回头,恰好遇上迎面走来的沈浮。

    沈浮头发蓬乱,着鞋,衣带松垮垮地搭在腰间,一副宿醉未醒的迷糊模样。

    “裴之他们都走了?”

    阮思点了点头说:“嗯,他今天要带阿绫去见裴老太师。”

    过几日,裴之和洪绫应该就要回京城了。

    沈浮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了揉眼睛道:“知道了,我也要走了。”

    阮思道:“嗯,以后要是我们来京城了,必然来找你喝酒。”

    沈浮白了她一眼道:“别来找我,我最怕麻烦。”

    她无奈地笑了笑,刚要转身离开,沈浮突然叫住了她。

    “我有事要问你,”他的眼睛亮亮的,“岑氏她……傅家主母生的美吗?”

    第209章 裴之旸定亲

    阮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昨晚,岑吟姗姗来迟,自然没有在开席前和沈浮见过面。

    筵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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