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沉默半晌, 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地感慨了一句:“陛下这是, 被人戳到心窝子了啊。”

    语气优哉游哉, 游刃有余之中,甚至是带了一抹轻快的。

    ——昔年尚且年轻气盛、横冲直撞的皇帝陛下,在得知自己饱受期待的嫡子, 于皇后腹中, 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时......反应尚且不及今日这般吧!

    难得生在这帝王家之中,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能有如此那般的“深情”了!——就是不知道长信宫中的那对母子, 倘若得知了当年内幕与而今别情后......心中又是该如何作想了?!

    孝端皇太后冷冷地弯了弯唇角,冷笑道:皇帝啊皇帝, 你以为你捏了哀家的软肋, 就能稳cāo胜券、高枕无忧了么?!就是哀家而今抽身而出,入局的, 却还有不少人呢!......你这步, 可是走的太着急了!

    而你我之间, 尚且来日方长呢!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这深宫本来就是能吃人的!从不是皇帝你想护住谁,就能护住谁......人心之可怖,足以叫你分身乏术、防不胜防!

    过早地暴露出自己的软肋来,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钟氏,钟氏,倒是小看她了,昔年哀家就不该一时心软,放她飞出去的......

    不过而今说这些,都是虚妄了......无济于事的东西,还是少想为妙,孝端皇太后复又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推开了佛堂的门,威严端庄地对着宫人道:“传哀家懿旨,宣平昭长公主及其子女入宫......若是虞宁侯不允,就让他来慈宁宫与哀家亲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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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永和宫都被禁足了?”永寿宫内,钟情迎了带着羲阳公主前来登门道谢的容嫔至花厅,互相契阔一番,闲话起来,说到近日东西六宫里的诸多变故,自被诊出有孕后便由孝纯皇太后主张,免了所有的晨昏定省、这几天一直关起门来窝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安心待产的钟情不由大吃一惊,“......沈婕妤呢?也跟着下面的人一起被禁足了?”

    “是啊,”容嫔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也是暗叹时机之不巧,如今宫中情势叵测,刘家来人送了小定礼到洛阳,万春长公主那提亲说是过去了,可容嫔却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与成帝提刘家的机会了,“陛下圣谕,沈婕妤、施贵人与羲和公主、崔美人,以及永和宫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几十名宫仆,全部被禁止外出。”

    “慎刑司的太监们围了整个永和宫,不仅如此,因着那夹带剧du物的宫女原是广阳宫云宝林里身边出来的,广阳宫也被慎刑司那群不知礼数的太监们冲进去很是蛮横地查了一番,听说,陆贵人气得当众砸了一套汝窑瓷,并扬言自己要去慈仁宫面见皇太后娘娘,亲口问问陛下和太后娘娘,这究竟是叫来搜查的还是过来抄家的呢?如此这般,慎刑司那般太监这才收敛了一些,只是云宝林和她偏殿里的所有宫人,已经尽皆被下到慎刑司的大牢里了......”

    毕竟也是认识了五、六年的,纵然往常再不如何相熟,就只是每日晨昏定省打个照面的功夫,也够与对方处来些许薄薄的面子情了,对于云氏双姝,容嫔也算是“眼看着着她起高楼、眼看着她宴宾客、再眼看着她楼塌了”的,那慎刑司的大牢是什么地方?云宝林落得如此下场,容嫔言谈之间,难免是带了些唏嘘感慨的。

    钟情这下听明白了,心知是甲子桃木被成帝拿出来骤然发难了,顿了顿,拧眉问道:“云宝林已经被下了狱?......那永和宫那边呢?既然云宝林已经被关了,永和宫那边被围着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事儿复杂着的呢!”容嫔压低了声音,凑到钟情面前,小心翼翼地与她分说道,“以我看,陛下的意思,可远远不只是关区区一个云宝林那么简单的!......荣国公府被虞宁侯带兵围了,到今个儿都第四天了,朝堂上却还风平浪静的,一个敢出来为荣国公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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