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却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的悌哥儿,冷笑道:“若是没有孟达,我当年就死在了宣同府!是,与你无关,与悌哥儿也无关......但你真以为,我要是当时就死了的话,你们现在还能在这侯府里有这日子舒舒服服的过!......你真以为,若是孟达没有死,他会把自己的儿子扔到侯府来任你磋磨么!”

    覃氏大怒,颤抖着嘴唇就要回怼些什么,傅从楦径直一转身,直接出了门,竟然是一句话都懒得再与她多说了。

    待出得覃氏院子里的堂屋来,还未下台阶,傅从楦先一步僵住了。

    他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明显到几乎无法掩饰的狼狈与难堪。

    覃氏所住的院子,是整座虞宁侯府最大最正也最豪气奢华的那处,正堂外即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花木,其间铺设了鹅卵石积成的小道,直通到月拱门之下——而如今那鹅卵石小道在正堂这边的入口处,正站着一个无措地挠着头,尴尬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男孩儿。

    “信哥儿,”傅从楦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脸上难得一见的失态,温和端肃地问眼前的傅怀信道,“......不是说今晚被四殿下留在了宫里么?怎么这时候又突然回来了?”

    “哦哦,是被四殿下留在永寿宫来的,不过我到了宁阁之后,才想起来忘了一个东西在府里,就回来拿了,听闻侯爷回府,便过来......”傅怀信被傅从楦一问,总算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过来这儿干嘛的了,虽然现在来看,似乎原本的目的也已经不需要了。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傅怀信很快便在心里做了决断,释然地笑了一笑,这笑容里,既有看开的豁达,也有难掩的失落与沮丧。

    不过好在,内心的选择,总还是比较坚定的。

    傅怀信理了理衣裳,一掀下摆,正正地对着傅从楦跪了下去,沉声道:“今日来这边,也是为了正式向侯爷辞行。”

    其实不是的,但是......也无所谓了。

    傅怀信伏在地上,端端正正地给傅从楦磕了三个头。

    不同于在谨身殿前跪谢皇恩的仓促敷衍,这三下,傅怀信磕得极缓,也极郑重——他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礼仪姿态,全拿了出来。

    ——心中却不免惋惜地想,自知道,得叫郇瑾提前给看看,多指正几句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傅怀信豁达地想,心意到了就是了,侯爷不会与我计较那么多的!

    傅从楦一怔,继而脸上的神色慢慢地严肃郑重了起来,沉默了好半晌,没有去说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婶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之类的废话,而是极认真,极认真地看着傅怀信抬起的脸上,那双明亮如星辰的双眼,缓缓地问他:“信哥儿......你下定了决心么?”

    傅怀信歪头思考了半晌,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傅从楦的问题,转而提起了一个在此时听来稍有些突兀的话头:“犹记得当年侯爷用潺水给我开蒙、引我入剑道时,告诉我说,‘武学一道,最重要的,不是你的根骨有多好,也不是教你的师父有多强,而是你有没有一颗学武的心。倘若心xing恬然,看淡一切,习惯于随遇而安,这样的人,即使天资再高,勉强开蒙入道,也在武道上走不了太远的’......我原来不甚明白,只觉得自己天生能吃,力气也大,能轻轻松松拉开比我强壮太多的人都拉不开的重弓,却读不进圣人之言,学武,是我唯一的天资所在,侯爷教我多少,我就学多少,说来惭愧,不过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罢了。”

    “......但我现在,好像找到自己学武的初心了。”

    ——衣领乱掀的少年回过头来,仰着脸冲人笑的时候,好像有星河日月,都尽数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他大方地给傅怀信夹了一块玫瑰桔红糕,豪迈地表示道:“这个更好吃,尝尝这个呀!”

    ——“看不起谁呢?”骄傲的小少年背过手,眉毛轻扬,神气十足道,“谁说我就会写个字了?傅大头,你怕不是忘了,你日前作不出文章来怕被夫子骂,还是我帮你解的策论立意呢!”

    ——温柔和善的女子弯下腰来,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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