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田馨一头扎进浴室。

    她是不耐寒的体质,在外面冻了个透心凉,余师长来接她,因着心情缘故,也没顾着她,连车内的暖风都没开,所以直到住所,都没暖和过来。

    打开喷头,汩汩的热水喷涌而出。

    她转身将浴室门的锁好,跟着便在里面,舒舒服服的冲澡。

    男人本想脱鞋,可宾馆里的一次性拖鞋,很软,穿跟没穿没差,所以光着脚踩在瓷砖上,房间有中央空调,可以小幅度调节温度。

    所以也没觉出不适。

    临走时,老首长给两人带了些茶叶,都是上好的福建铁观音,现在这个季节喝这茶正好,可手头没有沏茶工具。

    拿起电水壶往浴室走,准备先接点水。

    田馨洗的正酣,便听得门外砰砰的敲门声,她不得不将水流关小,余师长的声音传过来。

    “关门干啥,快点开开,我要进去。”

    他推了两下,发觉不对。

    语气很冲的朝女孩嚷嚷,这他妈在防贼吗?

    两人睡过多少次了?还这般害羞?或者说抵触吗?

    男人手握着水壶,站在那儿,便看到门板打开,女孩的发丝还在滴水,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便回到喷头下。

    更可笑的是,她居然裹着浴巾。

    余师长心理颇为不屑,但也没为难对方,来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随即自来水流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C市水资源不太好。

    水流并不清澈,混着点肉眼分辨不明的异物。

    男人接了半下,便放弃,将水倒回去,田馨背对着她,捏捏扭扭的,裹着浴巾,犹豫不决。

    怕他看到自己的肉体,冲将过来。

    对方就像野兽似的,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现在浑身难受,可不想再被他糟蹋,可怕什么来什么。

    手臂被什么掐住,令其吓一跳,连忙转身,便看到男人的视线斜着,射在她的胯骨上,那有什么不言而喻。

    刺青已然肿着,连带着字母跟着扭曲。

    余师长不无责怪的说道:“让你少碰水,你没听到吗?这都要花了,真搞坏了,我就在给你多纹几个。”

    他气恼的威胁着对方。

    田馨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不服气道:“我小心着呢,不会的。”

    男人目光不善瞪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女孩不禁松口气,总觉得今天余师长心情不好,到底什么事呢?好奇,但不想问,他来C市有要事,看来不太顺利。

    田馨脑中浮想联翩,诅咒其贪赃枉法被发现,到时候进监狱,她也舒心。

    余师长城府极深,想要隐藏的话,什么情绪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可今天,在女孩,或者小舅子面前有点绷不住,只因为事情太过关键。

    再来,临门一脚,又怕功亏于溃。

    所以心烦气躁的,简直想拿着枪猛射,发泄内心愤懑。

    坐在木桌前,伸手从口袋里翻出香烟,悠悠的点燃,这已经不知是今天第几根了,平日里很少抽的。

    女孩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便看到他闷闷不乐,兀自坐在那儿。

    听到动静,余师长扭头看过来,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田馨懒得看他,本想径直回到床上,两个只有肉体接触的人,呆在房间内,没有激烈运动,面面相觑很是尴尬。

    索性各干个的,女孩心理琢磨着,明天总得回去了。

    又怕他有事,赖着不肯走,真要如此,她打车也得回家。

    余师长深吸一口气,尼古丁顺着气管充斥五脏六腑,随即朝空中喷出一线青烟,看着其逐渐消散,将烟蒂暗灭在烟灰缸,突然起身。

    房间里很静,布料磨蹭的声音,异常清楚。

    女孩擦拭长发的手,微微一顿,接着,没事人的继续动作。

    便感到毛巾一紧,被人从手中抽走,她扭头,眼见着男人面无表情的为她服务。

    “我自己来就行。”她吞咽着口水,对他的靠近,还是有点紧张。

    余师长没言语,眼神淡淡的飘过来。

    田馨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缓缓收回。

    男人从未伺候过女人,动作不甚温柔,胡乱擦拭一通,便将毛巾扔到床头柜上,接着往床头一靠。

    眼睛盯着她的同时,敞开怀抱。

    女孩脸色微变,磨磨蹭蹭的靠近,她被对方折磨的,有点麻木,这般占点小便宜,或者稍微亲密接触算什么。

    田馨那点骨气,在对方面前折损得七七八八。

    全靠所剩不多的傲骨吊着,这可是精华,无论如何不能舍弃。

    她不是奴隶,被人搓圆揉扁也不反抗,都什么年代了,还如此大男子主义,简直是无可救药的猪猡。

    余师长这么搂着对方,什么也不做,感觉出奇的暖心。

    用手拨弄女孩湿漉漉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嘴唇凑上去,亲两下,吧唧吧唧留下濡湿水渍。

    跟着紧攥女孩的小手,心不在焉的摸着。

    他似乎心事重重,女孩感觉得到,又无意探究,只得安静得像只猫咪,可这么被人抱着,时间久了,浑身僵硬。

    便开始不安分的翻身。

    余师长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任由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照得床上人一双……

    这两天曹琳的心情格外好。

    整日嘴角挂着笑,几乎手机不离手,不是在发信息,便是在听歌曲,而且听的都是曲调悠扬的情歌。

    仔细听那歌词,全是两情相悦的甜蜜。

    任谁在迟钝,也觉出反常,家里的保姆,干了许多年,逮到机会开玩笑,是不是正在热恋,笑得跟朵花似的。

    曹琳看着手机,抿了抿嘴角。

    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可爱情这种东西,你将嘴闭严实,它偏要跟你作对,从眼睛里冒出来。

    她的春风得意,春心荡漾,几乎将冬天的寒冷驱散。

    被戳中心事,有点难为情,女人连忙拿起筷子,眼睛滴溜溜转,琢磨着该吃什么,今天是周末。

    大哥依然缺席家宴。

    为什么说是家宴呢,因为周末这天,家里会做七八个菜,权作小型宴会。

    只是地点不是酒店,而是自家别墅,这样的习惯延续好多年,大家伙没事,都会赶回来吃顿大餐。

    “别看了,吃饭也玩手机,越来越没规矩。”话虽这么说可母亲没有责怪的意思,还带着莫可奈何的宠溺。

    曹琳的家教很严,但不死板。

    关掉手机的液晶屏,女孩伸长筷子给自己夹了块鱿鱼。

    她就喜欢这口,炸的鱿鱼须,劲道十足,很有嚼头。

    保姆将最后一盘菜摆上桌便退下,这顿饭,都是曹家的家长里短,她不便掺和。

    “琳琳,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母亲在医院工作,现在已经是副院长,穿得一身素雅,头上盘着发髻。

    整个人看起来知性优雅。

    不过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影响了她的气质。

    家人都闻惯了,没觉得如何,若是陌生人靠近,非得捏着鼻子走开。

    平日里在医院倒也不稀奇,大环境如此,单单是出门在外,方圆一里,绝对寸人不生,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生了什么病,常年在医院泡着,才会这股味道。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出门办事必须换身平常衣物,也就是没有消毒水味的,免得惹人猜度和嫌弃。

    可骨子里,没觉得如何。

    洁癖到了极致,油然而生,那种与众不同的骄傲,好比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高贵纯净。

    曹琳的眼神微闪,连忙摇头否认。

    母亲探究的眼神,就像钩子似的,作为副院长的端庄稳重,不自觉的表现出来。

    女孩被看的颇不自在,扭头瞥向父亲求助:“爸,您看妈,居然不相信我。”

    在人前,曹师长也是大人物,可在家里,想振夫纲还是有点难,也不是说媳妇多厉害,只是懒得跟其计较。

    其性格倔强,喜欢较真,得理不饶人。

    医院里的下属,没说被其训斥,背地里都叫她,黑寡妇。

    这倒是应景,就冲她常年不断的消毒水味,恐怕也只有她老公受得了。

    “琳琳,我看你也不对头,你也老大不小的,谈个恋爱也别偷偷摸摸的,带回家来看看,要是合适的话,就把事办了,省着你妈操心。”曹师长对于这对子女还算满意。

    原本对曹德璋诸多怨言,现在看着他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也就不再提,让他从政这茬,细想之下,有什么好的。

    每天面对各种明枪暗箭,稍有不慎,还有坐牢的危险。

    索性,儿子通透,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外加乱搞男女关系?!每每想到这点,他只能摇头苦笑。

    那小子阴奉阳违,根本说不听,纯属白费唇舌。

    可他思想守旧,又是自己的孩子,就想说教。

    没拿出皮带抽他,就算好的,可抽能管用吗?无稽之谈,痛定思痛,对方这脾气秉性是随了谁?

    样貌也没差种啊,怎么骨子里的东西,糟烂至此?!

    可想想哥哥家的儿子,似乎也这德行,在外闯荡那么多年,事业辉煌,直到三十好几,也没成家。

    曹琳听的俏脸一红,娇嗔的瞪着父亲:“爸,怎么您也这样?!”

    别人家是重男轻女,她们家是恰好相反。

    玉不琢不成器,女孩娇生贵养,那是到婆家享福,男孩吗?苦着点,那是为了将来能扛起家族重担。

    这其中的关联,还是拎得清。

    眼见着,女儿羞赧,两位家长对视两眼,心照不宣的收回视线。

    “琳琳,你可别让我们等太久……”

    父亲抬手,筷子头点着她的鼻尖。

    “爸妈不是老顽固,只要人品端正,家世清白,你喜欢的话,我们就没意见。”曹师长对孩子的风评还是有所了解。

    自家的闺女,很是出众,只是有些骄矜。

    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自然好,倘若稍微弱势点也成,只要肯上进,肯努力,对孩子百般宠爱,也能接受。

    “哦!”

    话都说到这份上。

    曹琳想否认,可耐不住心理的欢欣。

    她意味深长的发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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