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的岂止是一年半年的时间?这些时间的成本,又如何计算呢?

    在以往,国家重点项目耽误工期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一个项目拖上好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是奇怪的事情。只要你能够找出客观理由来解释,那么就不会有人去追究这种延误带来的经济损失,充其量就是建设方和业主方坐在一起,罚酒三杯,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一次,北化机闹了个乌龙,导致项目工期耽误了两个月,秋间会社要求北化机赔偿,依据也是因为业主方会要求总承包商赔偿。换句话说,北化机赔偿的钱,是支付给业主方的,而这个项目的业主方是青东省,这就相当于自己人赔自己人的钱,肉烂在锅里。如果青东省能够放弃索赔,或者降低索赔的金额,秋间会社也就会减少向北化机的索赔,这就是孟凡泽认为赔偿金额不需要这么高的理由。

    冯啸辰道:“正如您所说,北化机的厂长程元定已经去找过青东省经委了,要求青东省经委放弃工期损失的索赔,允许秋间会社把设备jiāo付期推迟两个月,等待北化机重新做一座分馏塔出来。”

    “青东省同意了?”

    “据说程元定当着青东省经委主任的面,干了一瓶青东大曲,然后青东省就没办法了,只能答应。”冯啸辰用讥讽的口吻说道。

    “罚酒三杯”的说法,还真不是段子手们编出来的,在很多时候,国家的重大经济损失,就是用几杯酒可以摆平的。程元定做出这个举动,就是把公事当成了私事去办,而对方见到这种架式,也就不能再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对待了,否则就会得罪了程元定,进而结下私怨。

    一天20万的利润损失,是国家财政的损失,与私人无关。更何况这种损失还只是机会成本,没有体现在财政的账户上,那就更不值一提了。程元定是一家特大型国企的领导人,正局级干部,拥有庞大的人脉关系网,得罪了程元定,就相当于在江湖上多了一个冤家,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于是,青东省经委的领导只能妥协了,答应不追究秋间公司的责任,其实也就是不追究北化机的责任了。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程元定需要再去摆平重装办,让重装办认可这件事。青东省的理由也是很正当的,他们这样与程元定私相授受,万一重装办不同意,把事情捅到上面去,青东省的领导也是要担责任的。

    得到青东省的承诺,程元定马上前往京城,找到罗翔飞。在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自我检讨之后,程元定向罗翔飞提出要求,说自己已经与青东省谈妥了,希望重装办不要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你们罗主任是什么态度?”孟凡泽笑吟吟地问道。他知道罗翔飞是一个认真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想必是会非常纠结的。答应程元定的要求,意味着违反了罗翔飞自己的做事原则,同时也开了一个坏头,以后众企业与重装办签的保证书就成为一纸空文了。可如果不答应,且不说方方面面的关系无法平衡,就是这1500万的赔偿压到北化机的身上,让北化机破产,这个责任也不是罗翔飞能够承担得起的。

    果然,冯啸辰面露无奈之色,说道:“罗主任并没有直接答应。不过,为这事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程元定撂了一句话,说北化机能不能活下去,就取决于罗主任的一念之差,弄得罗主任就更不敢轻易下决心了。”

    “程元定这个人我知道,当了20多年的企业领导,有些狂妄。这一次,他估计也是认准了这件事情太大,重装办不好cāo作,所以才敢这样叫板。”孟凡泽评论道。

    “这就是我们老师前几天讲过的,政企职责不分。政府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孩子,舍不得打,惯得孩子越来越任xing,最终反而成了家里的负担,这就是所谓父爱主义。”冯啸辰道,“北化机这一次是给青东省做设备,耽误的工期,可以通过政府关系让青东省放弃索赔。如果未来是给国外客商生产设备呢,难道也要这样赖账?如果我们的企业不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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