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番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

    “家里怎么样啊?还好吧?”豁牙老太太吃完麻花糖,把手往衣服擦一擦,就拿出来烟锅子,把烟叶子一撮一撮的往里面塞,最后用烟锅子上系着的小棍子捣了倒,才慢慢的用火柴点上。

    她也是解放后随军从东北过来的,就觉着何老太太聊天亲,所以每天才愿意拐过五六道巷口过来聊天。

    “去跟你哥哥去。”何老太太怕烟呛着孩子,就把李怡撵走,然后气呼呼的道,“以前有人唱什么,我的家在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现在啊,我看得改,那里有漫山遍野土匪流氓。

    你们是不知道,一下火车,自从上了那大巴,就开始受气,也不晓得哪里窜出来的那么多王八犊子,要搁我以前那脾气,我非跟他们碰,看谁落好。

    我儿子在呢,有家有口的,不能他担风险,好瓷不碰烂瓦,就让他们得瑟。”

    豁牙老太太道,“俺们那旮旯好,跟你们不一样。”

    何老太太不屑的道,“辽宁jiān,龙江虎,中间夹个250,你没听过么?”

    “哼,就是被你们带坏的。”豁牙老太太道,“我是好几十年没回过一趟了,前天我还让我儿子给我侄子电话,以前啊,我还留个棺材板在老房,不能给我丢了。”

    一个打着发蜡的老太太,一边嗑瓜子一边道,“现在都是火葬,不能土葬,你那棺材板用不上,想回家埋就得烧了放罐子里,土里埋了就成。”

    “那不成,那不成,烧了不是啥都没了?”豁牙老太太吓得烟放在嘴里都不晓得抽了。

    纳鞋底的fu女道,“这是政府政策,你说不算,私埋那是犯法的,搞不好你偷偷埋进去,还要给起出来,你更不安稳。”

    “政策不政策的我不管,我可是立过功的人!辛苦一辈子,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烧了!以前挨过qiāng眼就算了,不能再挨火烧,俺可怕疼。”豁牙老太太本来以为一辈子就此安稳,哪里想到临老还能遇到这么个意外,腾地一下站起来,把烟锅子往小马扎上一磕,“我得回家跟我小儿子说,他要是敢随便烧俺,就当没这个儿子!

    怎么能说烧就烧!

    怎么都不成的!”

    看着盛怒而去的老太太,众人哈哈大笑。

    何芳要去冀北,李和原本打算送一送,可是袁雷等人已经开着车来接了。

    李和道,“那你路上注意点。”

    “没事,家里孩子顾着点,别什么都不问,我娘年龄大了,没有那么刚刚好的。”何芳反复jiāo代,深怕李和记不住。

    “我不是傻子。”李和笑着道,“你们那个暖气片我得提个意见,隔栏造型太难看了,在这个讲情调,讲舒适、讲健康的年代,居家环境现状不仅仅要满足我们生活在里面,更需要心理的满足,让人不仅身体上可以感觉到放松,心理上也可以感觉到放松。您说是吗?”

    “说重点。”何芳开始忙着收拾行李。

    “暖气管道是luo露在外面的,对于对家居装修环境美观xing要求较高的用户来说,这真的是太不雅观,所以还是考虑在装修之前就把暖气片安装好。”李和笑着解释。

    何芳回过头,诧异的道,“你肚子里还是有点货嘛。我看过一些杂志,欧洲意大利,土耳其,法国是独立设计师设计的,非常个xing,极简风,走定制路线,又不能达到量产工艺水平,价格太贵,好是好,但是用户群体很难接受,我们采用国内独创的钢板暖气片后,成本已经增加了40%以上,算是高端了,再高端下去,守着小众市场,离破产也就不远了,你啊,少出馊主意,我自己心里有谱。”

    “得,当我没说。“李和无奈。

    现在,他出了家里人,陡然好像找不到聊天的人了。

    经过李舒白和付霞、冯磊的事情以后,现在所有人看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感觉。

    连一向喜欢在他面前chā科打诨的小威都收敛许多,不敢再乱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触犯到李和的忌讳。

    每当看到冯磊孤独的身影,小威就要提醒自己一下,不可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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