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只要迈出了这第一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当退让成为习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接受更换太子,到时候一切就将不同!”

    或许只有两件事,是让他依然有些担忧,其一就是朱见济的身体——听说这位皇子的身子骨也不是太好,即便今日都是抱病而来——其二就是南宫里的那位了。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提防着,对方应该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来。

    正想着心事的陆缜可没觉察到,离着他几步外,那群同样规规矩矩趴跪在地的管事太监中间,有一双满是怨du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似乎是恨不能将目光化为利刃,将他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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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朝中君臣在宫里祭祀天地祖先时,皇宫一角,一处被视作禁地的冷清宫殿之内,一名面带苦相的男子也正规规矩矩地跪在廊下,口中念念有词,向着天地念叨着什么。

    这是个乍看都已是四五十岁年纪的男子,但只要仔细观瞧其模样就会发现,其实他的岁数并不大,最多也就过而立罢了。只是额头的皱纹,以及斑斑的白发,却让人错认为他已经年近半百。

    而在其身后,则是一名同样憔悴的宫装fu人,她也做着相同的事情,跪在了男子身后,轻轻念着些只有自己才能听清楚的东西。

    这一对男女,身上的衣裳已经很是陈旧,完全和这皇宫不搭,但他们又实实在在地身在皇宫大内,是这至高无上所在的一份子。他们,正是当初的大明天子朱祁镇,以及他的妻子钱后!

    自草原回到北京这一晃就有三四年时间了,现在若再问朱祁镇,只怕他会后悔当初想要回来的决定。因为这三四年间,他完全成了一个囚犯,连这南宫的门都迈不出去,每日里抬头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小方天空罢了。

    明里,他还是大明的太上皇,可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囚犯,甚至各项待遇也就比寻常的罪囚好那么一点而已。吃的是最差的糙米饭,穿的也是布衣,就连晚上想要看看书,都没有人为他们提供蜡烛。

    每当夜晚降临,整座南宫就陷入到了绝对的黑暗,让他饱受惊吓。即便在此已待了足有数年,依然还未曾习惯这等黑暗的环境。在这里,甚至还比不上当初在草原做俘虏的时候,那时还有伯颜这样的朋友肯以上宾之礼来对他……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糊涂,听信了王振的谗言而妄动刀兵,结果一战之下,不但让自己落到了蒙人之手,还导致了几十万大军,上百的大明栋梁就这么葬身在了土木堡。

    其实朱祁镇对黑暗的恐惧,多半是由此而起。他实在是心生愧疚,每每想起,都会汗出如浆。甚至于,他都觉着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就是报应,是老天,是大明的列祖列宗对自己的惩罚。

    当然,他心里也有怨,怨自己的弟弟不该这样冷酷无情。其实自己并没有想拿回皇位的意思,因为他实在无颜再去面对大明的臣民,又何必再如此地提防自己呢?只要将自己送往一处地方就藩,让自己安度余生也就罢了。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还望列祖列宗能保佑我大明江山永固,黎民安居乐业。”在最后默默地祝祷了这么一句后,朱祁镇才有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然后来到妻子跟前,把她也给搀扶了起来。

    在他心里,现在最感到亲近与愧疚的,就当数面前的这位皇后了。在自己落难时,是她多番求助,甚至把体己钱都给拿了出来。更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日夜流泪,导致一只眼睛都哭坏了。

    而当自己归来后,哪怕被软禁在这条件极度恶劣的南宫里,她也没有半句怨言。或许在她心里,只要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就已心满意足了吧。

    想着这些,朱祁镇的心里更觉惭愧。得妻如此,实在是自己的幸事,可以前的自己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又纳了许多的嫔妃。

    只可惜,当知道这一切时,已经太晚了。自己已什么都给不了她……

    轻轻一叹,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珍儿,今日天气还好,我陪你在这院子里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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