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聚众或至千余人,大抵尽收放流人民也。

    远去多里,弃坟墓,依倚大家,聚深山穷泽之,或伐木,或采金铁,或东海煮盐。

    区区百年聚集财货无数,而更为可虑者乃是尔等门下成千万童仆之属。

    稍有风吹草动,啸聚山林,对抗朝廷,视王法如无物。

    仅仅昨年,有山仆作乱一十九起,这如何能让陛下容忍?

    桑弘羊作《盐铁令》,一为筹北征之资,二来,平国内之祸乱,三为控盐铁为国用。

    如此大政,谁人可以动摇?”

    卓姬哀泣道:“果无卓氏生存之道也。”

    长平淡然一笑,指着帐外的骊山道:“此地之野民外有猎夫捕杀,内有野兽荼蘼,然近十年以来,依旧捕杀不尽,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有道是钢刀斩草,草犹生,而卓氏富贵百余年,难道连这里的野民都不如吗?

    天下百业只禁盐铁,卓氏不知通权达变吗?

    有哀告位者,不如改弦易辙,重头再来,难道你卓氏准备让国朝容忍你们万年吗?”

    卓姬心叹息,从长平一改平日说话模样,改用奏对之言,知道事不可为。

    此时的长平是长平公主,而非平日里可以嬉笑言欢的长平。

    多说无益,卓姬黯然告退。

    云琅的心情也不好。

    太宰从晚开始,浑身滚烫,盖了三层裘皮依旧在梦喊冷。

    云琅一夜未睡给他换了一夜的冰水布条降温,连腋下,大腿根部,脚心也没有放过。

    直到太阳初升,太宰的高烧才退去,困倦至极的云琅不由自主的趴在床沿睡着了。

    “水,水……”

    听到太宰的呓语,云琅猛地跳起来,匆匆的倒了一碗淡盐水,给太宰灌了下去。

    喝完水的太宰又恢复了安静,渐渐地鼾声大作。

    云琅揉揉眼睛,瞅着太宰那张老太婆一般的丑脸低声道:“要活下去啊,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反汉复秦,我们一起重现大秦盛世……”

    太宰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呼吸变得更加平稳,摸摸他的脉搏,也似乎跳动的更加有力。

    走出石屋,云琅面对朝阳伸了一个懒腰,一夜没睡,眼睛一看太阳流泪。

    哄骗的招数都用了,太宰再不醒过来,云琅也黔驴技穷了。

    这个时代的人生病,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对付病患的招数只有一个字,那是——扛!

    扛过去了,万事大吉,扛不过去,那只好呜呼哀哉。

    自从在这个时代弄清楚了这个道理之后,云琅对自己的衣食住行非常的注意。

    万一生病了,他可不想被太宰用他杀猪的法子再治疗一次。

    在这个瘟疫横行的时代里,受凉会死人,受热会死人,拉肚子会死人,阑尾炎会死人,伤口发炎会死人。

    总之,病死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字眼了,甚至可以说,谁家还没有几个病死的年轻人。

    被太宰认为是贵族风范的洁癖,对云琅来说不过是一种自保的手段而已。

    自从有了鹿群,云琅有了一些鹿nǎi,这是从那些小鹿嘴底下抢来的。

    这些nǎi对云琅来说还是太多了,而太宰这个老秦人根本对nǎi这种东西不屑一顾,认为只有fu人孺子才会吃。

    于是云琅把鹿nǎi放在一个干净的灰陶罐子里静置两天之后成了酸nǎi。

    酸nǎi做成之后,他又用两层丝绸过滤掉nǎi清成了酸酸的nǎi酪。

    等太宰休息的差不多了,云琅把把nǎi酪在火稍微烤热,涂抹蜂蜜,一点点的给太宰喂了下去。

    本来他还做了一些麦芽糖的,牙口不好的太宰最喜欢吃,只可惜现在他昏迷着,没法吃。

    吃东西是一种本能,即便是太宰依旧没有醒来,身体的习惯依旧驱使着他吞咽……

    已经三天了,太宰依旧没有醒来,好在他的呼吸越来越有力,看样子正在不断地痊愈之。

    一个人是不敢得病的,或者说即便是病了也没法子对外人说,在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时候,生病不生病的没有什么分别。

    老虎这些天非常的给力,除了忍不住会偶尔吃一只瘦弱的鹿之外,包括蜂蜜都是它弄来的。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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