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关外达虏虎视眈眈,万一有人越边而入,只怕周王遭受其害!

    两人还要陈说利害,周王却打定了主意要亲自巡查一回,反过来劝他们:他只是到各省见见驻守军镇的将领,督促他们奉诏行事,又不是要亲去边关作战,能遇上什么危险?

    况且他也没打算一次走遍九边,这回且先从汉中到辽东一趟便是。

    汉中到辽东也只两千里上下,来回一趟四个月也到了,回来时并不是数九寒冬的天气。而西方几省,陕西有杨大人监督;宁夏镇又是他最早问责过的,当地守将已请过两次罪,想来不敢阳奉yin违;甘肃守将当初就没换过,应当会因换将一事生乱。

    他若直上辽东,一路且走且巡,约么十到十一月间就可返回汉中了。

    而且他心中也有一个出于私念、不能宣诸于口的理由:王妃桓氏九、十月间就该生下孩儿了,那时他正好从辽东巡视回来,说不定正走到宣大一带,离着京城近些。

    到时候他便写封请安折子,请父皇让桓舅兄代他回京看一眼。虽不能亲自回家看看妻儿,但离得稍近一些,也聊以慰相思之情吧。

    他的主意已定,便当着两人的面提笔写信,告知父皇北上巡察之意。

    杨大人既劝不住他,便果断放下此事,准备到陕西、榆林二镇替周王排查军中情况。周王出行可比他麻烦得多,因不一同离开汉中,便叫府里设了一席接风宴给他送行,又叫舅兄和长史替他送行到府外。

    宋知府领汉中府和南郑县两套班子也跟着送到府外,依依恋恋地送至城外十里长亭。

    他这回是往北去,正好路过天台山,便顺便去看了看那片井水灌出的试验田。此时满田都是丛生的剑叶,碧色盈盈,叫人见了便心胸舒畅。杨大人忆起最早跟着周王下田时,还能见稻秧间还隔着宽宽的田土,如今却都叫秀长的碧叶遮得不见水土之色,说不得就要结穗了。

    可惜他不能亲眼见着宋大人那试验田的水稻长成什么样了。

    他与众人执手分别时,握着宋时的手说:“汉中府有宋大人在,本官无甚可担心的,只是惦记着你那水稻。来日你那水稻结穗丰收,可要写信告知本官。”

    宋时含笑答应着:“杨大人放心。如今那片稻子才长定了第四叶长,这种粳稻再生四片叶才会结穗,到时候下官自有书信送至省城。还望大人往后莫嫌下官书信太勤,净写些琐碎事才好。”

    事关粮食,还怕什么琐碎?他竟恨不能让宋时把那些试验田里的情形一一写下来给他呢。

    杨荣微微颔首,只道:“你那经济园区、试验田间的事,无论大小都可随时写信给本官。此事关着咱们一省乃至天下粮食大计,若能成就这番功绩,可谓利在天下,此外都不算大事。”

    说完这个,又细细叮嘱了桓佥宪和右长史司马大人几句,叫他们一路上千万保护好周王。他们都是周王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轻重,都郑重地答应了,谢过杨大人关怀之意,目送他们一行上船离开。

    送别的情形回去后自有司马长史向周王秉报,桓凌却有些事要与汉中知府宋大人说,便与他在王府前分道而行,跟宋时一道回了汉中府衙。

    没去二堂议事,而是公然进了知府大人所居的后院。

    因为他想说的也并不只是公事,还兼着要诉诉即将离开汉中,舍不得宋知府分别的心情。

    他们两人才见面没两个月,这回分别却要小半年,甚至十月都回不来,不能陪他办书院,甚至不能陪他一道讲学了。桓凌忆起旧日在福建讲学的情形,不禁有些歉然:“从你中试之后,咱们就没再办过讲学大会,原以为今年收稻之后便能陪着你讲一声,看来又要推迟。不过明年……”

    宋时竖起食指,按在他嘴间:“不用许诺,咱们来汉中之前不就知道你是要为周王做向导,领他巡查九边的?就是周王不巡,你做御史的也得领这个本份,我既然当了你的家属,难道不支持你工作?”

    桓凌被他一根手指头点住,就跟点了xué一样,乖顺可怜地站在他面前,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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