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的焦灼越发浓重。此时听着樊鸿熙的琴音,他这才稍稍平静下来,眉间那深深的沟壑也略微平缓了些。

    从这里能看到山谷那片茅草屋,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迷蒙的火光下,风阳焱蹲坐在石屋前,笑着和一群小孩玩耍。

    樊鸿熙浅浅一笑,探手一抚琴面,和陶煜以及明风一同看向山谷的方向。薛宇德正从那处树木后缓缓走来,对他们说:“道友的琴音当真不凡。”

    樊鸿熙对薛宇德平和一笑,说:“薛道友谬赞。”

    薛宇德看了明风一眼,说:“大约明日,我们便能启程前往风罗城。”

    明风抱着长刀的手一紧,脸色yin沉了下来。樊鸿熙静静地望着山脚下那片火光,含笑开口说:“薛道友与风道友愿意在风琅国为这些村民做如此之多,当真高义。”

    薛宇德平淡地说:“我是风琅国人,也是一个医师。如今这个国家病了,我在想办法治好它。”

    陶煜闻言不由挑了挑眉,问道:“那个姓风的人就是你的治疗方法?”

    孩子们的笑声隐隐传来,薛宇德往被小孩包围的风阳焱那处看了一眼,说:“我也不确定。”

    陶煜来了些许兴致,直起身继续问道:“如果救不回来怎么办?”

    薛宇德面无表情地说:“救不回来就算了吧,生灭轮转,再正常不过。”

    明风不由诧异地看了薛宇德一眼,樊鸿熙倒是笑了,含笑道:“薛道友当真豁达。”

    薛宇德摇摇头:“什么豁达,不过是因为没有在风琅国生活过,因此说着一些风凉话罢了。”

    樊鸿熙含笑不语,继续拂动琴弦。

    夜风渐凉,裹着灭了的火把余烟,随风飘入安静的夜空。

    第二天一早,眯着眼躺在床上的陶煜懒洋洋地瞥了房门一眼,不一会,便有人来敲了敲门,而后林文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各位前辈起来了吗?我们的人在风罗城外找到了疑似被遗弃的孕fu尸体!”

    盘腿坐于床上修炼的樊鸿熙才睁开眼,隔壁的房门就“嘭”地一声打开,在林文惊慌的声音里,明风带着惊惧的嘶哑声音响起:“你说什么?!快带我去!”

    “前辈……前辈你冷静一点……”

    “快!!”

    披散着长发的陶煜唰地拉开房门,怒道:“吵什么!烦不烦?”

    樊鸿熙走出房门,拍了拍用力揪着林文衣领的明风。待明风有些颓然地放开林文的衣领后,他对手足无措的林文抱歉一笑:“实在抱歉,林道友还请带路。”

    说完,他简单帮陶煜束起长发,与同样听到动静出来的余月隐和青松几人一同跟随林文往外走去。

    那具孕fu的尸体被放在了医堂外,脸和胸口被一块宽大的白布盖上。一行修士正在医堂外拦住窃窃私语的村民们,眉头紧皱的薛宇德手上隔着一层布,正蹲在孕fu身边拎着她干瘪发黑的手臂仔细观察着,风阳焱一见樊鸿熙几人来了,连忙招呼道:“前辈,道友,这便是在风罗城旁意外发现的尸体。”

    陶煜的视线一落在那具尸体上,便不由挑起了眉。

    这具孕fu的尸体很是凄惨,浑身干瘪瘦削,luo露出破旧衣服的青灰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经络,腹部像是被开膛破肚般可怕地大敞,露出萎缩的内脏和内里漆黑的不明肉块。

    自从一看见这具尸体,明风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下意识地抓紧胸口的青玉莲花坠子,双眼通红。樊宛珊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脸色发白,樊鸿熙眉头皱起,问道:“那些邪修到底做了什么?”

    薛宇德放下尸体的手臂,沉声说:“恐怕是被邪力侵染,但邪修具体在做什么,我们也不确定……”

    陶煜走上前,蹲下身直接伸手拿起尸体腹部的一块漆黑肉块看了看,闲闲地说:“这是在炼鬼胎呢,只不过他们手段粗糙到惨不忍睹,而且穷奇之力也根本不适合用来炼鬼胎,能成功才奇怪。这个人类就是因为鬼胎炼制失败,所以死了。”

    在场除了樊鸿熙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陶煜随手又把那块漆黑肉块丢回了尸体打开的腹部,神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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