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江拿出自己的验传,表示是秦王使者,秦国河工来问郑国进度,士卒检查验传无误后,便放他进去了。

    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正在油灯下仔细翻看着一张水文图,见有人进来,也只是起身行礼,他满面皱纹,容颜憔悴,寸长的胡须很久没有打理,整个人都散发着尘土与油腻,仿佛从土堆里捡出来的。

    严江微笑着说明自己来意身份,乃是秦王见工程缓慢,前来责问。

    “吾已说过,泾水难以筑坝,下流小河可拦入渠中,清峪、蚀峪等河皆已入渠,但泾水若拦起,耗费人力,又易出事……”郑国神情疲惫,仿佛已经久难入眠,“吾这非是疲秦之计,而是利秦,为何大王就是不信呢?非说不修泾河水坝就是疲秦,就是jiān细,定要取我xing命……我又能如何?”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严江甚至感觉到了好笑,低声用外语对陛下说秦王真是头铁,赶鸭子上架啊这是!

    陛下散发着冷气,不予回应。

    “利秦方可疲秦,郑河工入秦之时,便是已知此事啊,”严江微微一笑,“但拦阻泾河也不是没好处,泾河泥沙大,入土皆是肥泥,最利土地。只是石川与洛河一截无用之渠,才是疲秦之道吧?”

    嗯,虽然会被冲垮,但是用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淤泥肥地还可以改善这边土地的盐碱度,也不亏了。

    问题是泾水流量是完全不够灌四万倾地的,只能灌一半的样子——这是当时带他参观的导游说的,所以他参观的后世遗迹,原本的郑国渠有一半既石川到洛水一段已经荒废,听导游说曾经有人提议抽黄河水来灌溉,可惜的在抽断流黄河几次后,后世的黄河管理委员会愤怒地给每个省都定下取水量。

    郑国神情微微一变:“此话从何说起?绝无此事。”

    “你我心知肚明,但渠既已修成,我也无意找你麻烦,”严江微笑道,“此来,是想问一问韩国近况。”

    他去哪里都是要先打听好情况的,绝不可能苍蝇一样乱撞,可惜秦王那个小气鬼,总是不给他看六国消息,说这是机密,不入朝不能观,若严卿愿意为官,便能肆意观看六国之情……这种大坑他当然不会跳,所以只能顺便过来找韩国人打听一下了。

    “老夫已离国近十载,如何知其近况?”郑国怒道,“你这是怀疑老夫还与韩国勾结么?”

    严江轻轻摇头:“我只问题韩国当年派您入秦时的近况,想知当时韩王心中所想,不必心急。”

    反正韩国这十年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郑国这才面色稍缓,叹息着人生无常,提起当年他入秦之事。

    严江一边给陛下喂肉,一边用心地听了起来。

    韩国是个小可怜,可怜在哪里呢,可怜在当年三家贵族瓜分晋国时选地盘时,当时的韩王选定了如今的靠西方包括上党郡的一块地,原本想着是可以先灭掉挨着南边的郑国,扩大国土,再欺负西边的秦国,扩大国土,吃掉这两边后,东边的魏国也可以好攻打。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灭掉郑国之后,韩国还没高兴几天,魏国就开始变法强国,把韩国按住一顿摩擦;然后就是秦国变法崛起,把韩国当成了肥肉,啃了几乎一半的韩国土地;再然后是赵国崛起又是一通乱掐,等韩王想明白也得变法后,时间已经迟了!

    之后的百年间,韩国就成了四战之地,因为上党郡是秦国东出的重要出口,韩国不得不一再让道,给秦军过路时提供粮草,把大爷送走,等到六国合纵攻秦时,又要把国土让出来供诸国大军揉捏,几乎就是四面漏风,谁都不敢得罪。

    可就算如此,秦国还是不满足,三十年前白起打韩国,韩国尸横遍野、百姓四散流亡,五万人成了白起军功上不起眼的一个成绩,却让韩国不得不割让上党郡给秦。上党是千里太行山门户,若失此地韩国再无天险可守,无奈之下,韩王玩了一手祸水东引,让当时上党郡守把国土送给赵国——没办法,赵国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给赵国只是送地,给另外一个怕不是要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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