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打在他的耳边。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掺杂着不详的预感;然而从前世就继承下来的紧绷渐渐松弛,象强弩之末,一种可称为侥幸的情绪逐渐晕染开来。这一刻的他如释重负,而这喜讯太过猝然,以至于他觉得虚幻,眼前一切景物都象剥离掉的壁画一样既真实存在却又无效。

    罗德凝视着天边那道即将消弭的夕阳,眼神有些虚无,“没想到……”

    他的言语象中箭之鸟一样半途掉落了。

    尼禄侧过脸问:“没想到什么?”

    罗德停顿片刻,以沉稳的口气说:“没想到我们的仇敌这么快就覆灭了。命运这么容易就放过了我们,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并不值得惊奇,罗德。”尼禄轻松地说。他对于命运过于放松,以至于连微笑都有些狂妄的意味。“我连你都能拥有,那么我再怎么被命运之神眷顾,都不会受宠若惊。”

    这时脚边传来一阵惊动。两人循着声音往边上看去。

    船长因为过度紧张而呕吐起来。他匍匐着,脊背象抽筋一样攒动。

    尼禄嘴角轻轻弯起,微微垂首,眼窝中形成一片yin影,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生而带来的邪恶气质,与他现在的邪笑惊人地重叠了;他的眉眼和骨相最适合做这种表情,好象只有邪笑时的他才最是尼禄本人,其他表情不过是一种对本xing的掩饰罢了。

    尼禄走到船长旁边,冷笑道:“凡是贩运私盐的罪犯都会被剥下脸皮,再血淋淋地挂到眼前。他们将对着自己的脸皮忏悔到死。”

    船长吓得抽搐几下,紧接着就一头杵在甲板上,昏死了过去。一旁的船员不敢动弹,全部噤若寒蝉。

    罗德扫过他抑制不住笑容的脸:“你何必开玩笑吓唬他。”

    尼禄看向罗德的眼里透着一种无辜。这是一种纯真而恶xing的无辜。

    “我没有开玩笑。”他诚恳地说,“他们就是要这么死。”

    ……

    祸乱全国的私盐案终于告破。

    法院派专员去印度,查出上百张私盐合同,上面无一例外地盖着安东尼的印章。

    安东尼从事私盐买卖已经很久了。之前位居军职时,他甚至贪污官盐、以私盐充数发过军饷。当初,这件事被他的兄长门希以重金封口而压制下来,如今又因法院的调查而昭然于世。

    私盐的流通造成大范围的疾病,无数人因为食用掺杂铜锈的食盐而痛苦死去。

    贪污、疫病、贩运私盐,这些罪恶一时间全部算在安东尼头上。他很快就被逮捕入狱。

    秋冬之际,天井里结一层脆弱的薄冰。罗马人开始挖掘地窖,为制作昂贵的冰块做准备。他们还在大理石墙壁上涂满厚厚一层树脂,这样能起到防风的作用。

    尼禄踩着奴隶的后背跳下马车。他刚从法院回来,披着深色的红袍,额发沾了秋露,潮乎乎地耷拉在眉眼上。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热息象白烟一样从他的口鼻溢出。

    奴隶出来迎接他,跪下来揩去沾在他鞋边的枯草。

    罗德拿着剑站在庭院中央。他戴着黑指套,用麻布擦掉剑上的冰渣。

    银亮的剑锋一翻转,他就在剑刃上看见尼禄的身影。这身影嵌在剑身中央,色泽过于浓烈,几乎会把剑刃截断。

    他从陶罐里抓一小把盐、灌进剑鞘。目光没怎么在这抹红影上停留。

    尼禄在飘着薄荷叶的温水里洗了手,很快走过来。

    “你在做什么?”他问。他的面颊红红的,嗓音有透支过后的嘶哑。

    “在剑鞘里放些盐,这样剑就不会被冻在剑鞘里。”罗德说,“关键时刻拔不出剑可是致命的。”

    他将视线移过尼禄的脸庞,在经过那对深金色的眼睛时停顿一瞬间,又疾速地瞥过去;于是那一瞬间不过是他的施舍。他的柔情就是这样表现的,就象一只不怎么爱理人的猫,在以一种屈尊纡贵的方式朝他的主人示好。

    “你的声音很嘶哑,”罗德平稳地说,“就象在用一只被烘干的嗓子在说话。”

    尼禄急匆匆灌掉奴隶端来的温水,“我在法院辩论了一上午……”

    他将丝帕叠得方方正正,

章节目录

我浇灭了他的火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看的书只为原作者芥子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芥子醒并收藏我浇灭了他的火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