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他不是您的亲卫,大人。他是罗德·法恩。”络腮胡说,“他是罪犯的儿子,现在又因为失职导致火灾。流放已经是减刑了。”

    “我jiāo过保释金,以我的官职和家产做过担保。”尼禄高声道,“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出尔反尔流放他!”

    “皇帝对任何人的任何财产都有任意处置的权力,大人。”络腮胡说,“您不能违抗皇帝的命令。”

    “我会与皇帝商量,”尼禄克制着情绪说,“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络腮胡没有表情地说:“我是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武夫,您与我辩论是没用的。我们今天一定要带走他。”

    “你……”尼禄用匕首指着他,刀尖在雾气中抖动着。

    雾气越来越浓,缭绕在尼禄的耳鬓。山风很冷,他却热血上头出一身汗。这种诡异的、又热又冷的感觉,仿佛一只体魄寒冷的鬼在朝他耳边哈热气。

    “别再挣扎了,尼禄。”罗德开口说,“你放我走吧。”

    尼禄双手紧握刀柄,面色铁青,“任何人都不会带走你!任何人!”

    罗德看着他又青又红的脸,转头对旁边的络腮胡说:“我要跟我的主人单独说话。”

    络腮胡沉默一会,深沉地说:“你们只有半小格水钟的时间。”

    “几句话而已。”罗德笑笑,“够了。”

    于是黑压压的近卫军往两侧列开,腾出一条细细的小道。罗德领着尼禄走到空旷的崖边。

    罗德伸出被捆绑的手腕,凭空抓一把白雾,“让我跟他们走吧,尼禄。”

    尼禄牵过他的手,相当冰冷。他们的指间还戴着之前定制的金戒指。

    “不,没人能把我们分开。”尼禄用刀尖指了指天,“就连神也不能。”

    罗德笑道:“只是流放而已。或许是去矿区做苦力,又或者是看守庄稼地……”

    “不,你没去过叙利亚,你不懂那里的境况。”尼禄正色道,“流放的犯人,没一个活过一年。那里充斥着饥饿、暴力和劳苦,而生活的黑暗会滋生堕落和犯罪。一向身份优越的你,定会成为恶人的眼中钉。你受不了的,罗德。”

    尼禄抱住他的双肩,笃定说道:“我要说服皇帝撤回命令。”

    罗德垂下眼睛,望着脚边游dàng的白雾,反问他:“你听说过有皇帝收回成命的吗?”

    这一问扎在心上。尼禄宛如清醒,一时语塞。

    “他让法院退还保释金。”罗德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铁了心要给我治罪,不惜跟以善辨为名的法院大费口舌。”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承认吧,尼禄,罗马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会把你慢慢拉进和我一样的境地。”

    尼禄果断说:“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罗德说着,往山边迈出一步,“而且,我已经烦透了这样的生活。”

    山顶的云雾在脚下滚动,宛如盛沸的镬汤。抬眼望向极远处,一道亮金的阳光紧咬天边,如熔化的金属一般焊接云天。

    罗德凝视那道光,突然唤道:“卢修斯……”

    这是尼禄许久之前的小名。他反应一会,应道:“怎么了?”

    罗德仿佛没听见,自言自语道:“卢修斯……”

    他眼睛低垂,脸庞染有天边的淡金色。尼禄一边望着他令人惊艳的气质,一边强烈预感到一场大劫即将到来。

    悲剧的前提必须是美,本质是美不容于世。

    “卢修斯……”罗德接着又唤一次。

    尼禄莫名悲从中来,“我就在这,罗德。”

    罗德转过身,垂着眼睫懒懒看他,那双通透的黑眼睛冷不丁撞过来。

    他以阅尽人事之眼,看破整个世界不过是生灭和衰变的组合。但他此刻妄图从万千流逝之中,强行给这一刻命名为永恒。

    他忽然凑近,用力吻尼禄一下,凑到他耳边说:“这次换我。”

    山风猛烈灌进尼禄的耳朵。他依稀听见这句话,头皮发麻。

    就象之前奋不顾身倒进他怀里一样,罗德推开他,闭着眼睛,直直倒向山边的云雾里。

    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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