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吧。”我扔了树枝,拍了拍手。

    听我这么一说,黄支队长开始张罗民警拿起竹竿和绳索,开工了。

    “不是有传说中的打捞机吗?”我有些诧异,大家居然开始用这种原始的办法。

    “打捞机是要破坏水井的,”黄支队长说,“能不破坏,就不破坏哈。”

    看来黄支队长最近真的是被上访案件缠昏了头脑,做起事来开始谨小慎微了。

    “我看啊,这水井怕是保不住,早晚得弄了。”我瘪着嘴,说。

    黄支队长瞪了我一眼:“喂,拜托,行行好吧。”

    几个民警围着井口,叫喊着:“喂喂喂,左边左边左边,小心小心,好好好,套上了,拴紧拴紧。”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民警们终于开始拽绳子了。

    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蹲在井边观察。

    随着民警们的口号,绳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收起,一具尸体从井里被打捞了起来。民警们把尸体平放到井边准备好的塑料布上时,尸体还在哩哩啦啦地淌着水。

    “不是巨人观,不是尸蜡化,耶!”大宝悄悄地自言自语。

    2

    这是一具男xing尸体,胖高个儿。尸体上身赤luo,下身穿了一条睡裤。一件长袖衬衫被一根草绳拴在颈部,盖住了部分胸壁。尸体腹部还没有出现尸绿。

    在井水里的尸体,因为水的导热比空气导热快上百倍,加之地下水温度很低,所以用测量尸体温度的办法推断死亡时间会非常不准确。我见尸体还很新鲜,于是掰了掰尸体的手指。

    “尸僵已经缓解了,尸斑也压不褪色,今天是18日对吧,那他应该是在二十四小时以上四十八小时以内死亡的。”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说,“周围空旷,运尸危险,应该选择的是夜间运尸。那么死者应该是16日晚间至17日凌晨死亡,并被抛尸入井的。”

    “不能先入为主啊。”大宝推了推眼镜,小心翻动着盖在死者胸部的衬衫,“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他杀啊?这件衬衫确实可疑,但也有可能是死者是精神病,这样穿着,还用绳子拴领口,然后在水里倒立浸泡,所以衬衫脱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摇摇头:“宝啊,以后得再仔细些嘛。你看看死者的两肩。”

    死者的两侧肩膀、上臂外侧有大片损伤。这些损伤深达皮下脂肪,表皮擦挫样改变,但是创面呈现灰黄色,暴露出大片的脂肪组织。井里水面上的油花,应该就源于此处。这些损伤被法医们称作“没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这是死后形成的损伤。生前、死后伤的鉴别主要是法医靠经验来判明的,不算太难。死后的损伤,创面不会有出血,所以呈现灰黄色;而生前伤,皮下的小血管破裂,会有一些出血,所以创面大部分呈现红色。

    “既然是死后损伤,那么他应该就是被人杀死后,扔进井里的。”我说。

    大宝张了张口,没说话。

    我知道他是怀疑尸体上的死后损伤有没有打捞形成的可能。擦伤都是有皮瓣的,皮瓣翘起的那一头是作用力方向来源的一侧。尸体肩臂部外侧的擦伤,皮瓣向下方翘起。也就是说,作用力的方向是从肩膀向手,那么就符合头朝下落井时候形成的。如果是打捞时候形成的,尸体向上移动,擦伤作用力的方向是从手到肩膀,皮瓣翘起的方向应该正好相反。

    “一会儿解剖检验的时候,可以进一步分析生前溺水和死后抛尸入水的区别。”我补充道。

    侦查员带着解立文走到尸体的旁边,指着尸体说:“你认识他吗?”

    解立文侧着脸,看了眼尸体,转头干呕了两下,说:“认识,老军。”

    解立军和解立文是同村的村民,一个辈分,但要算起亲戚关系,恐怕要追溯到民国年间了。

    “老军住哪儿?”我见尸源这么快就找到了,有些兴奋。

    “那我带你们去吧。”解立文说。

    尸体被装进裹尸袋,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拖去解剖室。我们环顾了四周,嘱咐派出所民警保护好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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