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丹連連道謝。出了洛鳳樓就往那齊水商行過去。

    果然如她先前預料,她才剛踏進齊水商行,就要被夥計趕出去。她連忙喊是蔣先介紹她過來的,那檯面後的裴掌櫃才半信半疑地讓她進來說話。

    「哦,那東西先拿出來驗驗。」聽完來意,裴掌櫃意興闌珊敷衍道。

    杜丹從袖裡暗袋取了包紙包,在桌上攤開來。

    紙包裡是塊皂和六根暗紅的番紅花柱頭。

    見了貨,裴掌櫃才稍微來精神。

    他先將皂在拿手上嗅了嗅,輕搓。再讓夥計取了兩碗清水,一碗用來試皂,一碗則是取了一小段柱頭扔進去,攪拌。

    沒幾下,那碗泡了番紅柱頭的清水變成了澄黃色,越攪越紅。那皂也是搓兩下就起了泡,還有股淡淡花香飄散開來。

    那裴掌櫃見這成果,斂目稍作思量。

    「嗯……這樣吧,我看妳這東西還行,雖然不是頂好,不過還是能收在店鋪裡賣的。」他道。「妳這香花皂和番紅有多少要賣?」

    杜丹沒答反問:「裴掌櫃要收多少?」

    「妳這量若不大,香花皂我能給妳一塊五十錢,番紅一斤二兩。」裴掌櫃面露無奈表示:「其實這得是量大才有給到這價,但既然妳是蔣掌櫃介紹來的,頭回交易,咱便賣蔣掌櫃個面子,量少也給妳這價了。」

    杜丹表示:「這怎麼好意思。」

    裴掌櫃:「姑娘妳也是福氣,識得蔣掌櫃。我就當做個人情了。」

    杜丹:「那可使不得,我與蔣掌櫃不過因緣巧合認識,非親非故的,怎能讓蔣掌櫃欠下如此人情。」

    裴掌櫃:「姑娘不用客氣,蔣掌櫃願意介紹妳來,自然也是肯幫一把。妳一個年輕姑娘出來談買賣想來也不容易。」

    杜丹連忙搖頭。「沒的事,咱買賣做的不多,但也懂得貨好價實、你情我願,這生意才能做得長久,」杜丹隨口扯了一通。「裴掌櫃這般厚待,我很是感激,但萬萬是不敢讓您吃虧的,要不也對不起蔣掌櫃的心意……真應了,回家可要被罵,哪敢再讓我做事。裴掌櫃就當我沒來過,告辭!」

    裴掌櫃其實沒聽清楚杜丹說什麼,反正就見她連珠炮地吐了一串,又搖頭晃腦、又連連做揖,最後她伸手一抓檯上驗過貨的紙包,人便往門口跑,一眨眼就沒了影。

    裴掌櫃硬是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後急拍桌:「呆站做啥!給我追!」

    夥計被吼了一嗓,不明就理,反問道:「追什麼呀?」

    裴掌櫃氣嗆。「剛才那丫頭!」

    夥計更不明白了。「那姑娘拿的是她自個兒帶來的貨呀!」

    他看得很明白,知道那杜丹最後抓的是自己的東西,而非店裡的貨。這夥計還以為掌櫃誤會杜丹偷東西了。

    裴掌櫃氣得跳起來拍夥計腦門。

    「我哪會不知道她拿的是什麼!她那東西咱們還沒買呀!」

    「掌櫃您不說了那貨不是頂好,就堪堪能賣,現在她不賣咱們不正好省事。」夥計不敢揉腦袋,臉上卻是疼得呲牙。

    「誰說那貨不是頂好!」

    「您剛說的呀!」

    裴掌櫃被氣得不輕,至於杜丹人早跑了個沒影,要叫人追已經遲了。

    他心想回頭能不能從蔣先那探點口風,再決定要不要將杜丹手上的貨弄來。

    雖然剛才那價壓得有些狠了,可他有信心,若非聽杜丹是蔣先介紹過來,見她那行當,別家肯定同樣二說不說將人轟出門。

    無處賣,東西自然還得在手上放些日子。說不定到時他還能再壓些價。

    想想,裴掌櫃情緒也穩住,轉頭教訓起沒腦袋的夥計。

    「要不是你娘是我二姑,這差事哪輪得到你這二愣子!你給我多長點腦袋!」

    另一頭,杜丹衝出齊水商行後,直接往人群裡鑽。

    像條滑溜小蛇左彎右拐,跑出好長一段路,知道沒人追著,才停下來。

    啊呸!房東介紹那不靠譜的商行!

    杜丹心裡來氣。

    南市那兒最一般、模樣普通還帶油味的皂果都能賣二十錢,顏色或形狀特別些的便四、五十錢跑不掉。她手上香皂可是當初跟陳齊一塊蹭著買的高檔貨,五十錢是想買根毛啊!

    更別說番紅。

    番紅只有南赤土有。整朵花只取柱頭,能染、能食、能入藥。一斤可是極大的量了,那姓裴的才開二兩!

    二兩!

    五十錢!

    二兩!

    啊呸,真想糊他一臉!

    杜丹對天翻了個白眼。

    奸商沒什麼,喜歡佔點小便宜是人之常情。但坑到這種程度,人品堪憂,她人單勢薄,得優先考量自身安全,要不真想送對方一根中指問候他身體健康。

    找個地方貓著左右查探,確定沒人追上來。

    再檢查一下紙包裡的貨,番紅柱頭被截了一段,其餘無損。將東西收好,杜丹繼續找下一賣家。

    反正認識的人推薦的也沒較好,乾脆不琢磨了。

    杜丹開始亂槍打鳥,有店就進。

    結果進了三家,三家通通被趕出來。第四家時想著變更戰術,加強誇讚了自己手上的貨的品質,卻又被冷嘲熱諷一番。

    「我們曲北商行有自個兒商隊,什麼樣的南貨沒有,妳一個年輕姑娘弄到手的還能強過咱們商隊頭兒?像妳這種想拿次貨訛詐的貨色咱可看多了,哪來就滾哪兒去,再敢上門我就不客氣了!」

    鋪夥作勢欲動手,杜丹只好麻溜閃人。

    汗……

    任務艱難,再這樣下去,杜丹考慮要不要先去整套衣服,把門面檔次再提高些再來。

    其實杜丹很懂門面對於生意的重要性,只是她出現在大翼後,先是個漁村的小乞丐,後來被賣到大戶人家當下人,最後又成了到處旅行的背包客……一路上,她對穿著的講究,不是往好了整,而是往灰樸樸不顯眼的方向整。

    久了,習慣了灰頭土臉模樣,一時沒能意識過來檔次落差。

    再者,她在外流浪了一年多,整個人曬黑炭似的,就算花了大錢置裝,別人看她膚色也會下意識把她當幹粗活的。

    **

    作者的話:

    今天晚上要出門,一個禮拜後才回來,在外面碼字的機會不大……大家懂的(掩面)

    不過果子有努力多碼出了一章存稿,預計設隔兩天後禮拜六自動發布,再之後就要等俺回家惹~~下禮拜三回來!(飛吻)

    --简体版--

    杜丹连连道谢。出了洛凤楼就往那齐水商行过去。

    果然如她先前预料,她才刚踏进齐水商行,就要被伙计赶出去。她连忙喊是蒋先介绍她过来的,那台面后的裴掌柜才半信半疑地让她进来说话。

    “哦,那东西先拿出来验验。”听完来意,裴掌柜意兴阑珊敷衍道。

    杜丹从袖里暗袋取了包纸包,在桌上摊开来。

    纸包里是块皂和六根暗红的番红花柱头。

    见了货,裴掌柜才稍微来精神。

    他先将皂在拿手上嗅了嗅,轻搓。再让伙计取了两碗清水,一碗用来试皂,一碗则是取了一小段柱头扔进去,搅拌。

    没几下,那碗泡了番红柱头的清水变成了澄黄色,越搅越红。那皂也是搓两下就起了泡,还有股淡淡花香飘散开来。

    那裴掌柜见这成果,敛目稍作思量。

    “嗯……这样吧,我看妳这东西还行,虽然不是顶好,不过还是能收在店铺里卖的。”他道。”妳这香花皂和番红有多少要卖?”

    杜丹没答反问:”裴掌柜要收多少?”

    “妳这量若不大,香花皂我能给妳一块五十钱,番红一斤二两。”裴掌柜面露无奈表示:”其实这得是量大才有给到这价,但既然妳是蒋掌柜介绍来的,头回交易,咱便卖蒋掌柜个面子,量少也给妳这价了。”

    杜丹表示:”这怎么好意思。”

    裴掌柜:”姑娘妳也是福气,识得蒋掌柜。我就当做个人情了。”

    杜丹:”那可使不得,我与蒋掌柜不过因缘巧合认识,非亲非故的,怎能让蒋掌柜欠下如此人情。”

    裴掌柜:”姑娘不用客气,蒋掌柜愿意介绍妳来,自然也是肯帮一把。妳一个年轻姑娘出来谈买卖想来也不容易。”

    杜丹连忙摇头。”没的事,咱买卖做的不多,但也懂得货好价实、你情我愿,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杜丹随口扯了一通。”裴掌柜这般厚待,我很是感激,但万万是不敢让您吃亏的,要不也对不起蒋掌柜的心意……真应了,回家可要被骂,哪敢再让我做事。裴掌柜就当我没来过,告辞!”

    裴掌柜其实没听清楚杜丹说什么,反正就见她连珠炮地吐了一串,又摇头晃脑、又连连做揖,最后她伸手一抓台上验过货的纸包,人便往门口跑,一眨眼就没了影。

    裴掌柜硬是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急拍桌:”呆站做啥!给我追!”

    伙计被吼了一嗓,不明就理,反问道:”追什么呀?”

    裴掌柜气呛。”刚才那丫头!”

    伙计更不明白了。”那姑娘拿的是她自个儿带来的货呀!”

    他看得很明白,知道那杜丹最后抓的是自己的东西,而非店里的货。这伙计还以为掌柜误会杜丹偷东西了。

    裴掌柜气得跳起来拍伙计脑门。

    “我哪会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她那东西咱们还没买呀!”

    “掌柜您不说了那货不是顶好,就堪堪能卖,现在她不卖咱们不正好省事。”伙计不敢揉脑袋,脸上却是疼得呲牙。

    “谁说那货不是顶好!”

    “您刚说的呀!”

    裴掌柜被气得不轻,至于杜丹人早跑了个没影,要叫人追已经迟了。

    他心想回头能不能从蒋先那探点口风,再决定要不要将杜丹手上的货弄来。

    虽然刚才那价压得有些狠了,可他有信心,若非听杜丹是蒋先介绍过来,见她那行当,别家肯定同样二说不说将人轰出门。

    无处卖,东西自然还得在手上放些日子。说不定到时他还能再压些价。

    想想,裴掌柜情绪也稳住,转头教训起没脑袋的伙计。

    “要不是你娘是我二姑,这差事哪轮得到你这二愣子!你给我多长点脑袋!”

    另一头,杜丹冲出齐水商行后,直接往人群里钻。

    像条滑溜小蛇左弯右拐,跑出好长一段路,知道没人追着,才停下来。

    啊呸!房东介绍那不靠谱的商行!

    杜丹心里来气。

    南市那儿最一般、模样普通还带油味的皂果都能卖二十钱,颜色或形状特别些的便四、五十钱跑不掉。她手上香皂可是当初跟陈齐一块蹭着买的高档货,五十钱是想买根毛啊!

    更别说番红。

    番红只有南赤土有。整朵花只取柱头,能染、能食、能入药。一斤可是极大的量了,那姓裴的才开二两!

    二两!

    五十钱!

    二两!

    啊呸,真想糊他一脸!

    杜丹对天翻了个白眼。

    奸商没什么,喜欢占点小便宜是人之常情。但坑到这种程度,人品堪忧,她人单势薄,得优先考虑自身安全,要不真想送对方一根中指问候他身体健康。

    找个地方猫着左右查探,确定没人追上来。

    再检查一下纸包里的货,番红柱头被截了一段,其余无损。将东西收好,杜丹继续找下一卖家。

    反正认识的人推荐的也没较好,干脆不琢磨了。

    杜丹开始乱枪打鸟,有店就进。

    结果进了三家,三家通通被赶出来。第四家时想着变更战术,加强夸赞了自己手上的货的质量,却又被冷嘲热讽一番。

    “我们曲北商行有自个儿商队,什么样的南货没有,妳一个年轻姑娘弄到手的还能强过咱们商队头儿?像妳这种想拿次货讹诈的货色咱可看多了,哪来就滚哪儿去,再敢上门我就不客气了!”

    铺伙作势欲动手,杜丹只好麻溜闪人。

    汗……

    任务艰难,再这样下去,杜丹考虑要不要先去整套衣服,把门面档次再提高些再来。

    其实杜丹很懂门面对于生意的重要性,只是她出现在大翼后,先是个渔村的小乞丐,后来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下人,最后又成了到处旅行的背包客……一路上,她对穿着的讲究,不是往好了整,而是往灰朴朴不显眼的方向整。

    久了,习惯了灰头土脸模样,一时没能意识过来档次落差。

    再者,她在外流浪了一年多,整个人晒黑炭似的,就算花了大钱置装,别人看她肤色也会下意识把她当干粗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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