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众人纷纷散去,何冲带领着慕容羽来到谷中唯一的炼药房。炼药房的位置稍微远离居住区,沿着一条狭窄而蜿蜒的小径行进而上,紧紧依附着山体而建,藏于山体内部。炼药房外怪石林立,奇花异草簇拥。

    推开一扇巨大的木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山洞,山洞内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山洞高约四十余米,长约五十余米,宽约三十余米,上窄下宽,虽不是很宽敞,却也不算小。山洞的顶部依北斗七星格局镶嵌着七颗诺大的夜明珠,辅以日月星辰,鬼斧神工,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白昼之下。

    山壁两侧被人工开凿的异常光滑,宛如平地,山洞内摆满了各式的木架,架子直抵山洞顶部,有的架子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种书籍,有的架子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很难想象这神乎其技的巨作,到底出自何方神圣。

    山洞正中心位置,有一方高台,高台的地上清晰的刻画着九宫八卦,一尊青铜铸就的丹鼎立在上方,倒也平添了几分异样,也不由得让人觉得诧异,若不是大师兄带自己来此,慕容羽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甚至觉得恍如来到了,一个得道的方术之士炼丹之所。

    慕容羽打量着四周,满脸的好奇,心情又是紧张又是异常的兴奋。

    或是受他情绪的影响,或是想起了往日师兄弟们一起学艺的种种,亦或是想起当初自己也如同此刻的小师弟一般。

    何冲微笑着说道,“小师弟不必诧异,这地方本就是一方术之士修身之地。早些年间师父行走江湖之时,救过那方士的命,后来群雄割据、江湖动荡不堪,方士便将此地赠与师父作以避世所用,因此有些道教残迹也不足为奇。以后你便来此处跟我学习如何识药、用药。”接着又是说道,“所谓医者必须懂得辩症识药,须先洞晓病源,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愈,然后命药。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小师弟,这些道理你可明白?”

    “还请师兄教诲。”

    何冲并没有直接答复慕容羽,只是踱步到一侧的架子旁,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只见每一个罐子上都贴着标识“白芍“、“蔗草“、“五味“、“川芎“、“人篸脚“各种中药药名,也不乏有人人畏惧的“砒霜”、“狼毒”等各种毒物。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无下则无上,无低则无高,无苦则无甜。万物相生相克也相互循环生生不息,所谓‘毒’者,无处不在,所谓‘药’者,随毒而生。故而,硫磺畏朴硝,人参畏五脂,官桂畏石脂,水银畏砒霜,是为相生相克。你且看这满室的药物,又何尝不是相生相克,生生不息,相互依存。故而医术与炼丹术一脉相承,相得益彰。”

    “师弟谨受教。”

    “小师弟,你抄书也有五年有余,书中记载也俱已铭记于心,如今缺乏的便只剩下如何辨穴施针,依病施医,对症施药。《黄帝内经·灵枢》篇曾记载,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后经武学大家加以研习,才有了现在的点穴之术。即日起,为兄便教你如何辨穴识位,施药治病。”说完,不知从何处搬出一尊针灸铜人。

    针灸铜人始创于宋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用铜塑造,体表刻有经络和腧穴名称,胸膜腔有脏器,中空。是北宋医家王惟一总结前人经验,为提高针灸教学效果而主持设计制造的。它既是针灸教学的教具,又是考核针灸医生的模型。考试时在铜人体表涂蜡,体内注入水银,令被试者取穴进针,如果取穴部位准确,则针进而水银出。如取穴有误,则针不能入。

    “是,师兄。”

    慕容羽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铜人,从外观上看这尊针灸铜人由青铜制作而成,身高一米六,铜人的外表由黑漆涂成的经脉连线,经脉线上分布着各个穴位,而每个穴位由不知用何物凿穿的小孔标识着。边打量,边不由得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曾经抄录过的《铜人图经》一书,书中详细记载了人体的354个穴位,以及穴位的位置,与眼前的铜人相差无几。

    “遍体疥疮痛痒不堪,该如何诊治”何冲边问道,边递过来一包银针。

    “医书有言,诸疮痛痒皆属于心,余姑试之,特泻心包络之荥穴劳宫、复借曲池。应当针劳宫、曲池各泻三次。”

    “你且施针与我看。”

    慕容羽摊开羊皮卷轴,取出里边儿的最长的一根银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施针,之前的理论都是书中看来,不由得心里发憷,没有一丁点的底,手也不由得抖了起来。他握着银针对着劳宫穴扎了进去,手刚拿开,银针却直接掉落在地面上。

    “重新扎。”

    慕容羽拾起掉落的银针,这次用足了力气,银针直没入铜人体内,只剩下半寸不到留在外面,生怕银针再次掉落。紧接着又是用力扎出第二针曲池穴。

    “师兄,这样对吗?”

    “你这种扎法恐怕有多少病人都被你扎死了。”

    慕容羽不由得脸红起来。

    “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还请师兄指点。”

    “所谓施针主要是通过经络腧穴的配伍和针刺手法来实现,运用捻转与提插等针刺手法来对人体特定部位进行刺激,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你且记住,施针过程中切不可手抖,速度一定要快、准、狠。凡刺浅深,惊针则止。针入贵速,既入徐进,出针贵缓,急则多伤。《素问·刺要论》篇有言,病有浮沉,刺有浅深,各至其理,无过其道。过之则内伤,不及则生外壅,壅则邪从之。浅深不得,反为大贼,内动五脏,后生大病。所以扎针前首要是先选好针,切不可盲目施针。”

    说罢,何冲拿起银针,手指颤动,飞快的扎出第一针,紧接着又是扎出第二针。手法精湛,看的慕容羽不由得眼睛都直了。

    “小师弟,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多谢大师兄。”

    “既然你看明白了,那就自行练习吧。等你什么时候练习会了,认为没有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

    “是,师兄。”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倒也风平浪静。

    李凝香每日按时过来给他送饭,陪他闲聊片刻。

    剩下的时间他不断地尝试、努力学习着针灸之法,累了就坐在地上翻阅着炼药房中的藏书。

    时不时的跑去向大师兄请教针灸手法,看着如此聪慧又如此好学的师弟,何冲倒也是倾尽所学毫不藏私,不多时日便也学了七八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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