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王英雄三人的来到,算是让这一镖的镖师们整整齐齐了。没人欢迎他们三人都来到,看着这三个人在狼群的驱赶下走了进来,张头小王等20余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如果王英雄还在外面,他们还能安慰自己,有获救的可能。可是现在,逃出去的三个也被逮了回来,众人不由的心中绝望。

    看着众人还活着,王英雄三人高兴万分,不过当看到一只只狼后,三人的高兴荡然无存。

    张头小王等人帮王英雄三人结了绑,三人活动着麻木的身躯,其中王英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头摇头,他同样一脸莫名其妙“他们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还给了我们兵器食物,我们现在也纳闷着呢?”

    “他们该不会是想找我们押镖吧?哈哈哈哈……”小王笑了两声,没人附和他,于是他的笑变成了干笑。

    “虎头,你怎么了。”另一边,虎头一头摔倒在地,众人围了上去。

    王英雄心中一惊,挤开众人,看着趴在地上的虎头,连忙扑了上去,关切的喊“虎头,虎头……”

    虎头双眼含泪“叔,好痛,站不起来了?”

    “什么好痛?”

    “屁股。”虎头满脸悲愤“那些野狼,专挑屁股咬,真的好痛!”

    原来,在路上,就属虎头最不老实,一个劲的想跑,结果被重点照顾。

    老王扒开虎头的裤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天哪,这屁股已经烂了!

    “嘶!”小王也倒吸一口凉气,为身边的人“这屁股,还有救吗?”

    身边的人双目圆睁,咽了一下唾沫“估计,嗯,啊!还有救……吧?”

    ……

    河边小屋门口,鬼哭正在和一人对峙。

    这人头戴斗笠,身穿无袖汗衫,敞开衣襟,下身穿了一条破烂长裤,光着脚,一副贫困渔夫打扮。

    他捞了一船的鱼,觉得够了,于是回来。哪知道刚回家,就看到家门已经被撬开。立马拿起藏在船上的弩,奋力拉开上弦,再上了一支弩箭,端着弩就摸了过来。

    那知鬼哭警觉,立马喝了一声“来者何人。”

    于是,双方对峙起来。

    这渔夫见鬼哭身材高大,不敢靠近。鬼哭认出了他手中的弩,知道是上品军弩,同样不敢轻易露头。

    “好了,孙五郎,是我。”

    被称之为孙五郎的渔夫手抖了一下,问道“兰芝?”

    “是我。”

    “你…你出来了?”

    “我逃出来了。”疯婆子冷着脸,走出了门,一步步的沿着台阶而下。

    孙五郎看着疯婆子,神情复杂。20年了,两人第一次相距如此的近。

    孙五郎,是孙家沟人,距离白古村,有20多里路。他和疯婆子相识,是在黑鱼县中。那时候,疯婆子还不是疯婆子,而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孙五郎一见她就着了迷,决心要娶她。

    回到家,就说服了双亲。

    孙五郎家中的条件不差,给出的嫁妆不少。疯婆子的父亲,他觉得很划算,也答应了。

    但是,山中蛮人闹了饥荒,下了山。然后,一场战争爆发了。

    白古村因为特殊的原因,没人敢去那边征丁。于是,压力就到了其他地方。

    孙五郎没能逃过,被征走了,婚事拖延了下来。这一场仗,打的艰难,足足打了三年。三年后,孙五郎回家,便得到了一个又一个噩耗。

    首先,他的父母死了。其次,他的未婚妻,在他离家一年后,怀孕了,现在,那个娃娃都一岁多了。

    得知这个消息,孙五郎心如死灰。他想要去讨个说法,可是白古村人蛮横,他打伤了几个人后,就惨遭驱逐,一路恶狼相伴。

    他浑身是伤的回到了家,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他的心,仿佛被万千蚂蚁啃食,痛到无法自拔,恨不得杀掉自己那个不守妇道的未婚妻全家。

    伤好之后,他找到了一把刀,把刀磨得锃亮,揣在怀里,决心用血来洗刷自己的屈辱。如果是三年前的孙五郎,决计不敢这样做。可是三年后的孙五郎,已经是手刃七个蛮人射杀蛮人无算的神箭手了。

    但是,他根本没能接近白古村,就被野狼驱逐。

    就这样,蹉跎了一年,大哥嫌弃他不事劳作,不管家务,成日游手好闲,而且似乎对白古村有不好的想法,可能连累家中,于是将他赶出家门。

    孙五郎也没说二话,提着行李就出来了,在这河边,建了一间小屋。这河的上游,就是白古村,他在这里日夜磨刀,只为找到一丝机会。他住在这里,没一个人知道。出门的时候,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让别人只是以为,这是个不知哪里来的渔夫。

    在这个过程中,他偷偷进县城的时候还遇到了往日的战友,靠着那积蓄,在他战友手里买到了一张弩,正是他擅长的样式。

    机会来了,白古村村长死了,据说是痛风死的。这一天,白古村请来了和尚,唱起了哀乐,乡亲邻里,甚至包括周围的几个村的人,都去了。

    孙五郎也去了,不过,他是带着刀和弩去的。

    接着,他找到了疯婆子。

    疯婆子被关在石头房中,有专人看守。他无法接近正门,只能绕道了墙后。他明明知道,应该保持冷静,但此时此刻,却根本无法冷静。

    隔着一堵墙,他低声斥责疯婆子,骂她是荡妇。即便是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将自己暴露,却怎么也忍不住。

    那仇恨,酝酿了这么多年,就像是酒一样,越来越浓。此时此刻,他忍不住用一切恶毒的话去伤害她。

    他骂了很久,这堵墙的后面,始终不吭声。后来,当他问起奸夫是谁的时候,抽泣声将他惊醒。

    他终于冷静下来,而这堵墙后面的疯婆子,他曾经的爱人,他的未婚妻也开始向他诉说,这些年她的遭遇。

    孙五郎听完,双目发红,怒发冲冠。他想要杀死所有的人,他也确实这样去做了。

    然后,他杀了疯婆子的二哥,杀了一个猎人,用刀捅死了疯婆子大哥的长子,打伤打死了好几个村民,最后被一箭射中膝盖,狼狈的逃出村后,摆脱了狼群,回到了他那无人知晓的木屋中,舔舐着伤口。

    又过了几个月,他的伤好了,可惜并没有好完全,他的腿瘸了。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放弃复仇。

    孙五郎就是这样的人,叫他放弃仇恨,比杀了他还难。可是,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小孩。

    小孩很可怜,他被所有人欺负,被大人欺负,被小孩欺负,就连狗也欺负他。

    他哭泣着,带着累累的伤痕,大冬天的,跑到河边清洗伤口。他不敢这时候回家,害怕回家娘会伤心。

    孙五郎因为仇恨变的坚硬如铁的心,软了。他不止一次打探过白古村,如何不认得这个男孩。这个男孩,叫吴康,是她的骨肉啊!

    这个孩子都过得如此艰难,她,又会是受到怎样的折磨?

    孙五郎送了小小的吴康两尾鱼,叫他偷偷摸摸的藏着带回家。然后,自个儿回到了自个的木屋,打了一盆水,看着水中的倒影。

    不知不觉,他已经满头白发,脸上褶皱横生。往日强壮的身躯,变得干瘦,笔直的背脊,也弯腰驼背。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他很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没有报仇的能力了。不经意间,他想起了那个孩子。

    是啊,他不能报仇,但那个孩子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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