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方琦已经好几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

    以往自己的有心事,都是找母妃或者兄长,可是现在他们不在,自己还要安慰昊儿,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

    月底就该过年了,今年没有了往年的气氛,反倒觉得阴沉不已。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母妃总会忙得不行,因为要准备很多东西,让他们欢欢喜喜地过年,然而这些事情都交给了管家去做,明明府中还是如此,自己变了心境。

    见容方琦这般失落,容澈道:“你若是真的想见你母妃和兄长,本王倒是有一个主意,但这个主意不能称之为好主意。”

    容方琦听到容澈这么一说,不解地看向了他。

    容澈蹙眉又深思熟虑了一会儿,随即摆手道:“罢了罢了,本王可不能教你做这样的事儿。”

    “什么主意?”容方琦轻轻地拽住了容澈的袖子,看向了容澈,说道,“皇叔且先说说。”

    容澈为难道:“可若是闯了祸,你父王必然会生气不已。”

    容方琦道:“平日里就这样,就算是我不闯祸,他也照样生气得很。你先说说,若是我觉着不靠谱,那定然就不会去做。”

    “那是你若是做了,又闯祸了,岂不成了本王的罪过?”容澈为难不已。

    容方琦豪爽道:“无妨,就算是我闯了祸,也不会告诉父王是皇叔出的主意,毕竟皇叔是为了我好,总不能把你出卖了!”

    听到容方琦的保证,容澈展开了笑颜:“既然大侄女这般说,本王自然不能做事不管。”

    沥郡王府里的事情如何,纪颜宁无法知晓,她现在带着楼鸢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袁武给寻了一家小栈先歇了下来。

    冬日里的白日总是特别的短暂,走了这半日,还未走到一般的路程。

    袁武将饭菜端到了她们的房间里。

    楼鸢和纪颜宁同桌吃饭,赶了这半日的路,楼鸢有些困倦。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以为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很近。”

    “还早着,明晚大约能到那里附近。”纪颜宁说道,她习惯了赶路,对于这小小的路程倒是毫无察觉,她是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冬日里也不觉得如何不适。

    楼鸢道:“你到底想要带我去哪里?”

    纪颜宁道:“去找随香生长的地方。”

    楼鸢道:“你不是带了不少随香吗?那些药材可以让我用上一两年都不成问题,你又为何再去找?”

    “不是找随香,是找你的解药。”纪颜宁说道。

    “解药?”楼鸢看向了纪颜宁,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她,对于她的话,并没有抱任何的希望,而是说道,“你知道我体内有多少毒吗?除了随香能够暂缓毒性,并无其他的办法。”

    纪颜宁道:“不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如果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解开你身上的毒。”

    楼鸢冷笑:“我饱读医书,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我也相信我的实力。”纪颜宁淡然道。

    楼鸢道:“那你倒是说说,会有什么东西能解我身上的毒?”

    “温泉水。”纪颜宁道。

    若是她没有猜错,那本游记上所记载过的那座温泉里的水,还有温泉周围的毒灵芝,以毒攻毒,能够将楼鸢身体里的部分毒压制住,如此一来,想要清理剩下的毒,对于自己而已,轻而易举。

    可是楼鸢听了纪颜宁所说的话,却仍旧觉得她异想天开。

    温泉水又怎么可能解得了她身上的毒?

    不过纪颜宁的手上有足够的随香,自己又离开不了,只能陪着她走这一趟,好让她死心。

    纪颜宁却是很期待,她读过不少莱州的游记,不仅对于莱州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多,对于地域风貌了解也不少,关于那个游记杂谈上的毒温泉,很快就锁定了好几个地方。

    她再根据记忆和判断一一筛选,最终将目标定在了白英山。

    这是最符合那本游记上记载的特征。

    楼鸢吃完饭,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纪颜宁,问道:“对了,这个房间里怎么没有炭火?”

    看着路上的行人都穿的十分的厚实,想来这个冬日应该挺冷的。

    纪颜宁被她这么一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不怕冷吗?”

    “我是不怕冷,可是你也不怕吗?”楼鸢问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感觉不到冷暖痛意的。

    纪颜宁道:“在屏风后,我不喜炭火,所以都会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楼鸢微微颔首,想到在路上的时候,马车里似乎也没有暖炉。

    有时候护卫会给纪颜宁递上装了热水的手炉,但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渐渐冷了。

    楼鸢道:“我见你身体似乎有些发虚,这么冷的冬日,再怎么讨厌炭火,也不该拿身子开玩笑,取暖才是正事。”

    纪颜宁低头苦笑,并未接话。

    她很想克服害怕炭火这个弱点,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那种害怕,是刻进了骨子里,深入骨髓的,就算是再怎么努力让自己面对,心中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楼鸢道:“难不成你以前烫伤过,所以对炭火有了恐惧?”

    纪颜宁抬头看着她,眸子里神色复杂,她开口道:“你还记得应家的那些人吗?”

    楼鸢微怔,不知道她为何会提起应家的人。

    房间里的烛光跳跃,将纪颜宁的眸子照得格外的亮,仿佛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时候那场大火的景象。

    “那你应该还记得你有个表妹,叫应采薇。”纪颜宁道,“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被无情的刀剑刺伤,然后用烧得灼热的炭,一点一点地倒在她的身上、脸上,慢慢灼烧侵蚀着她的皮肤,她的血肉……”

    楼鸢睁着大眼睛,就这样听着纪颜宁的描述,她甚至能看见当年应采薇苦苦挣扎却一点点被折磨的样子。

    她从不知道,应采薇是这样死的。

    纪颜宁的眸子带着几分恐惧,几分恨意和无助,看向了楼鸢:“真的很疼,是刺骨的疼,你可能无法体会拿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在那个夜晚,是应家和楼家人的地狱,他们都是这样消逝在大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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