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道“周兄还是不要兜圈子了吧!汝设宴也不招呼吾等,吾等都被汝家的酒香,勾的馋虫都上来了,汝速速给汝等解了疑惑,吾等也好混一顿酒水吃啊!”

    周市笑道“张兄的鼻子就是灵敏,吾不过是宴请了君王的医师,这离着数丈距离,汝就闻到了酒味,难道汝是属狗的么!”

    张进大笑,道“差一点,差一点,某早生了,属不得狗,汝看吾这尖嘴猴腮,就当知道吾乃是属猴的啊!”

    张进的自嘲,让众人捧腹大笑!

    周市也不再兜圈子,道“吾猜测,应该是此处的秦军营寨被攻击了,而且必然是已经被攻破了,或者即将被攻破。不然,秦军援军也不会如此焦急的连夜出营赶路!”

    寒芳道“周兄此言倒是在理,听汝这么一说,吾一琢磨,也是这么个理!”

    张进已经被酒虫勾了魂,其急躁道“就是不知道是那一支儿郎们,办了这么一件漂亮事,难道是哪里的守卒?”

    寒芳笑道“说不定是吾魏国的游侠们,做了一件好事呢!”

    周市手指在两个圈之间量量距离,又暗自嘀咕一句,却接话道“不管是何人做的,对吾魏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都当贺!

    今日吾等当浮一大白!诸兄,若是不嫌弃某家酒浑,还请入席一叙。”

    众人打趣道“难得喝周将军一顿酒,今日自当不敢推辞!”

    周市招呼众人入席,众人当先而走。

    周市却扫视一眼地图上的两个圈,嘴里默默念叨一句什么……

    大梁城内,将军们在喝着酒,贵族们在欣赏着歌舞,君王在美人妙姬身上驰骋……

    而魏国探子们,则冒着生命危险,正悄悄靠近秦军营伍,刺探军情……

    魏国各地被攻占的城池内,一幕幕人间惨剧正在上演,秦军踹开一个个高墙深院、大家豪族,杀死没有第一时间跪下投降者,抢走魏人几辈子、几十辈子积累起来的财富,然后将雕梁画栋的房屋付之一炬……

    一行行魏国残兵、败卒、游侠、乡勇,在威望服众者的带领下,攻击着秦军运粮队、抢掠队,杀死秦军派遣到乡里的小吏……

    而离郑地尚有一百一十里的葵字号营寨里,魏国士卒们却累的不脱衣服就仰头大睡,彼等连续忙碌了两天两夜,终于将营寨按照青豚的要求改造好了。

    虽然青豚让士卒们分成了两波,可以轮流休息……

    虽然青豚让炊事兵将伤马全部宰了,给将士们补充营养……

    但是,这种高强度的劳动,还是榨干了士卒们的精力。

    因此,当傍晚时分,青豚带着军吏们,仔细检查了士卒们的劳动成果,其宣布合格后,士卒们憋着的一股气就松懈了。

    彼等草草吃过晚饭,倒在床铺上就起不来了。

    青豚只好安排军吏们亲自巡夜,好让这些劳累了几天的士卒好好休息一晚。

    其将军吏们分成两波,分别值守上半夜和下半夜,其亲自带队值守上半夜。

    虎跟在青豚身边,这厮挠挠头,张嘴语言,却又忍住。

    几次跃跃欲试后,终于,在青豚检查完最后一个营舍,帮士卒盖好麻被之后,虎低声问道

    “伍长,汝让周义搜集的那些桐子,是做什么用的啊!”

    自从青豚麾下又加入了秦国降卒以后,在韩奴的带头下,士卒们对其的称呼就变了样。

    降卒们称呼其为军将。

    韩奴等魏国武卒们,称呼其为屯长,以示自己乃是跟随青豚的起家人马。

    而虎这厮更加过分,若是无人时,其直接称呼青豚为伍长了。

    用这厮的话,要比谁跟随军将最早,还是他们老五个武卒。

    所以,当没外人的时候,这厮也不直接喊青豚名字了,随口不离“伍长”的称呼。

    青豚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汝小声点,不要吵醒了士卒们。”

    青豚摆摆手,当先走出营帐,并示意短兵们跟出来。

    ……

    青豚查看士卒营舍,只是怕士卒们大累之后,猝然放松,没有盖好被子,恐怕会着凉。其今晚的本职工作,乃是顶替劳累的士卒,充作值夜哨兵。

    新建的城墙比之前高了一半左右,而城门楼,更是比以前高了不止一半!

    以前的那个矮小的两层城门楼,已经被改造成了巍峨高大的四层建筑。

    青豚登上城墙,举着火把仔细查看一番城外墙根,见没有异常后,挥手让短兵们散开,把守四方。

    其这才转过身子,指着足有十几亩大小的营寨说道“虎,吾下午让汝办的事,汝都办完了?”

    虎瓮声瓮气的道“伍长,汝让吾将锯末、木屑全部收拢起来,洒在营寨内,吾怎么敢遗忘,早就做完了呢!”

    青豚笑道“那汝知道吾要汝洒木屑,干嘛不?”

    虎憨憨的一笑,道“伍长,俺只是脑子笨,俺不傻好不!汝不就是想要烧死秦军么!俺知道啊!”

    青豚道“那汝可知道,桐子乃是引火之物吗?”

    “知道啊!”虎挠挠头,道“可是伍长,那桐子不是有毒么!会熏瞎眼睛的啊!”

    其道“吾记得吾家隔壁那个小子,自小酷爱读书,可是家里又买不起豆油,于是其就寻找桐子照明,用来读书。

    却没想到,在其十五岁的时候,眼睛却瞎了,后来诊治的医者说,其的眼睛是被桐子熏瞎的!

    这东西有毒啊!”

    青豚笑道“那汝且说说,吾等的目的是什么?”

    虎道“烧死秦人啊!”

    “那不就得了!”

    虎依然没有明白,其追问道“可是伍长,吾等想要的是烧死秦军,不是熏瞎秦军啊!”

    原来这厮纠结的是这个!

    虎乃是一个憨厚的人,值得青豚培养,其只好循循善诱,让其明白其中的道理。

    青豚笑道“虎,汝可知道,一个国家最直观的力量是什么?”

    “军队啊!这还用问!”

    青豚点头道“对,一个国家抛开后勤因素不说,最直观的力量就是军队!

    那汝可知道,养活一名士卒,需要多少民夫?”

    这事,问这厮,就是对牛弹琴了!

    虎挠挠脖子,两眼无神的想了半天,却说不出来。

    青豚一看这厮表情,就知道其答不上来,便开口道“一名脱产的士卒,大约需要四民民夫来供养。

    此次大战,秦军发兵十万,在加上后方运送粮草的民夫,秦国需要近百万人的劳作,才能养得起这么一支大军。”

    “乖乖啊!”虎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讲解,其震惊了。

    “汝知道么?秦国约有一百多万户,总人口约六百万人,其的国力就可以看做六百万个单位。

    从人口数量上来看,秦国的极限,是一次性组织百万大军出征。

    当然,同汝谈这个有点太深奥了,汝要知道的是,吾等杀死一名秦军,只能减少一个秦军国力。

    而若是吾等伤残一名秦军,这名秦军就成为了秦国的负担,等于减少了四五个秦国国力。

    如此说,汝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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