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念笑屋里。

    ”咔嚓,咔嚓,咔嚓!“散人真君坐在晶莹剔透的钻石椅上,皱着眉嗑瓜子,像是在泄愤。

    他以为傻徒弟只是腹部受伤,不曾想他的双眸竟中了蝎子毒。

    若是蜈蚣,螃蟹,毒蛇什么的,此毒他还能解!可蝎子毒就难了,与其说难,倒不如说此毒无解。

    世间万物的生存法则是平等的,即便再不起眼的毒物,也有它独特的毒,除本人外没人能解。

    “当初本君就应该炖了那蝎子精!艹!”散人真君气呼呼的丢了一地瓜子皮。

    余光看着念笑躺在床榻上,双眸被纱布包扎上,心里更郁闷了。

    他徒弟那么好的一只猫,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多磨难?

    就在散人真君为念笑双眸中毒之事着急上火时,念笑却搬个小板凳在脑海里看小电影。

    还是真人演绎的小「yello」片。

    因看不清主角们的脸,所以念笑完全是做个局外人在观影。

    只不过在看到画面中的两人,爱而不得,爱而不能,因爱而死,因爱而生。

    一幕幕虐心扒拉的场景,让念笑的心一揪一揪的疼,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内心的暴躁疯狂涌出。

    牟然,一股剧痛袭来,无数场景好似江水般涌入脑中,一时间塞得满满当当,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是那么的熟悉,是那么的痛苦。

    疼。很疼。

    “啊——”念笑神情痛苦的双头抓着头,仿佛大脑要炸裂般,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他喘息着坐起身,额头迅速渗出大滴大滴的汗,随后又一波剧烈的疼痛让他跪倒在床榻上,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惨叫声。

    突然生变的场面,吓得正在嗑瓜子的散人真君,直接将瓜子皮吞了下去。

    “傻徒弟!”散人真君连忙上前,控制住念笑颤抖的身体“念笑,你醒醒!念笑!”

    听见师傅的声音,念笑失控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那些画面如同海水般渐渐平静下来。

    他沙哑的嗓子,强忍着头疼问“师傅,你为什么不点灯?”

    念笑不喜欢黑暗。

    散人真君一愣,难受别过脸,一言不发。

    没有等到师傅的回答,念笑伸手覆在自己双眸上,昏迷前的事情一幕幕在脑中回忆起。

    他手滑落下来,试图摸索师傅的手臂,散人真君连忙将自己手臂凑过去。

    “师傅!师傅,小淘气他…”念笑沙哑的嗓子有些破音,他说到一半,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无助的寻求依靠。

    散人真君眉宇间划过一抹心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徒弟,其实一切痛苦的本质,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若不想让自己身边人受伤,唯有自己强大起来。”

    他知念笑没有修佛之心,知世故而不世故,处江湖而远江湖,虽有侠肝义胆的赤子之心,但世间事事难料,没有谁能无时无刻的保护你,唯有你。

    “小淘气被葬在稽查督的柳树下,我想那是他希望的。地府的黑白无常帮他寻了个好人家投胎,你莫要挂心。”

    “师傅,小淘气是因我而死,我虽杀了大长老,可他回不来了。”念笑面色无悲无喜,声音里掺杂着无数思绪“此事因我而起,以我为结,而我却还活着,为什么?”

    散人真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念笑,因果经有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界,今生所为是。”

    “今生小淘气救你,许是因前生你救他一命,你前世攒下的因,今世寻回果,有何不可?”

    念笑沉默,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因自己而亡,那懦弱的无力感,让他恨不得去死。

    曾经他以为此生不过是查查卷宗,寻欢作乐。

    可如今他的背上多了一个人的生命,他一个人要活出两个人的精彩,才不枉此生,对的起那鲜活的生命。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改变只需要瞬间。

    ……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天雷声响起,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念笑看不见屋外阴森的天气,却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师傅,他呢?”

    “你问谁?”散人真君揣着明白装糊涂。

    “帝宸!帝宸呢?”念笑墨发撒落在肩膀上,眼上白色的纱布格外明显。

    外面的雷声太过于响,他虽没渡过佛劫,却也知渡劫最开始的便是天雷劫,之前在火神大典外,帝宸就身体有异,如今雷声轰鸣,他可还好?

    其实连念笑自己都没发现,此时的他有多么着急,紧张着帝宸的渡劫。

    “帝宸说他杀了你九哥,没脸见你。”散人真君特别听话的将帝宸原话学给念笑听,百分百原汁原味不掺水。

    闻言,念笑怔住,“他…杀了九哥?”

    散人真君挑眉,拿起瓜子嗑,“难道不该杀吗?为师要在场,为师也会杀了他!”

    他傻徒弟腹部的伤口是兽族之剑刺伤的,而用此剑的只有历代兽王。

    再者说,帝宸那么宝贝傻徒弟,除非拂墨对念笑动手了,否则仅凭他占有念笑哥哥的头衔,帝宸也绝不会杀他。

    如此一来,傻徒弟的腹部伤,双眸之伤,都与拂墨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样的人,不做掉他,难道留着过年吗?

    念笑回想起拂墨刺伤自己画面,头瞬间疼的厉害,好像所有的记忆都掺杂在一起,那些在梦里看见的景象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啊——!!”

    他再次双手抱头,手背青筋暴起,疯狂在床榻上打滚,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侵湿。

    疼,像是脑袋被锯开一样,疼的要命。

    脑里一遍遍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熟悉又陌生,却隐隐听着心痛。

    是谁,是谁在他脑中说话?

    “十七,你可以叫我七道长。”

    “十七,我不爱你··”

    “十七,你若敢死,我就···我就去找小倌儿,日日寻欢作乐,拥他人入怀,对他人颜笑!”

    “十七…十七…我的十七。”

    是谁,是谁在一遍遍喊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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