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看着杜构,微微一笑。“清河啊,你这诗可有名字?”

    名字?观书有感?杜构心中摇摇头,这名字不行,文不对题啊。

    想了想,杜构出言道“回陛下,此诗便叫月夜奏对吧。”

    杜构也是不要脸,他是想到了隆中对,人家隆中对定下了天下三分。他这月夜奏对呢?提醒后代要经常给池塘换水?

    不过杜构无所谓,反正他不要脸。更何况不光他自己不要脸,李二听完,同样满意的不得了。

    吐故纳新,这好歹也是一个极好的国策,取名月夜奏对,没准百年后,今天晚上的事会传为佳话,为世人称颂啊!

    李二好面,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哈哈哈,好,好一个月夜奏对,清河当真是大才。”李二和声一笑,道“既然这月夜奏对是你所写,那一事不劳二主,这名字也由你写上吧?”

    杜构心里一松,还好,只是写字,要是再让他作一首诗,他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

    接过扇子,杜构闭目养了养神,然后睁眼抬笔用墨,月夜奏对四字一气呵成。

    写罢,李二欣喜地接过扇子,等了一会,待墨干之后,满意的合上了扇子,回到了座位。

    李二心满意足了,现在他看杜构是满意的不得了。

    “清和啊,你进殿时,抬来了两个箱子,这第一个箱子朕看了,那另一个箱子是什么?”

    杜构闻言,神情一凛,正题来了,他进宫,为的就是这事。

    “回陛下,其实今天做的这首诗,它的灵感来源于臣之前的做的一些事。”

    “哦?”李二来了兴趣。“什么事?”

    “陛下,家父生病之前,经常带着臣和舍弟到城外的庄子上耕种,体会农耕之艰辛。”

    李二等人暗暗点头,这种是很常见,不管是真心也好,作秀也好,反正一到开春时节,李二和一众大臣都会携家带口到城外的私人庄子上呆几天,亲自下田耕种,算是对新的一年粮食丰收的期许。

    杜构顿了顿,接着道“今天开春时,家父在耕种时,曾一直念叨什么农民耕种难,耕牛少什么的,臣偶然听到,想着替父分忧,便暗暗记下,或许是老天爷为了成全魏臣的一片孝心,让臣偶有所感,得到了此物。”

    杜构说着,指了指箱子。

    箱子里装的,正是曲辕犁。他要进献曲辕犁,必须要有个理由,要不然凭空进献,反倒弄巧成拙。

    李二听了,微微点头。却没在意,在他看来,杜构或许是研究出了什么不值一提的小玩意,自诩得意,来此献宝罢了。这是很正常,哪家都有这种孩子,自己琢磨出了一些幼稚的玩意便自鸣得意,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向爹娘献宝,获得夸赞。

    杜构虽然不是李二的儿子,但是杜如晦现在病重在床,神志不清,杜构把他的“小玩意”带进宫也算情有可原。

    “哦,你有心了。”李二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然后突然想起召杜构来的目的,一拍桌子,急忙问“清和,你父亲现在病情如何了?”

    房玄龄闻言,也是猛然惊醒,他们差点也忘了这事。

    杜构见李二不在意他的“小玩意”,有些郁闷,不过却没表现出来。

    “回陛下,臣尚且不知。昨日臣有幸请到了孙道长过府给家父诊病。孙道长诊断过后,为了给家父治,病便清退了我家后院的所有人,杜绝任何人进出,臣得不到任何消息,据道长说,还需要一些时日方才有结果。”

    李二心里一沉,沉默一会,叹了口气。“哎,克明他”李二再次叹息一声,道“罢了,既然孙道长在,朕也就不多事了,这样,清和,你回府之后,询问孙道长,问他需要什么,你告诉他,只要能治好克明,他要什么朕给他什么!”

    杜构心中一震,看着满脸认真的李二,他心里微微感慨。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李二身为天子,能为臣子许下这等诺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臣替家父谢过陛下隆恩!”

    李二摆摆手。“不需如此。”

    房玄龄等人感叹一声,却没多言,杜如晦依旧身死不明,这让他们心中沉甸甸的。

    似乎是感觉气氛有些凝重,李二突然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清和,你把你那个箱子打开,朕看过之后,你们便退下吧。”

    李二说的很随意,他对那箱子根本毫不在意。

    不光是他,就连房玄龄等人也是如此。

    不是瞧不起杜构,而是杜构太年轻,经验阅历都不足。

    杜构虽然有才,能研究出象棋、茶具这些奇巧之物。但民生政事却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房玄龄当宰相数年,和民生打了半辈子交到,都不敢说有什么建树,杜构一个少年人能做什么?

    杜构知道自己被轻视了,但他不介意,还是那句话,事实胜于雄辩。

    这次他也不再解释,而是从怀中掏出两张纸,双手呈上。

    李二见此一愣。

    “这是何物?”

    杜构冷静的道“天机不可泄露,陛下一看便知!”

    李二不由失笑,一个小玩意,还神神秘秘的。李二往后一摊,随手一指,让高公公把纸拿上来。

    高公公急忙走上前接过纸递给李二。

    李二随意展开,不在意的扫了一遍,然后,李二愣住了。

    眨了眨眼睛,李二从头粗略看了一遍,这次,李二震惊了。腾地一下站起来,这次表情已经渐渐凝重起来,将纸小心摊开,凝神静气,仔细从头开始看。

    房玄龄等人被李二动作惊住了,皆是不明所以,转头看了看杜构,却发现杜构眼观鼻,鼻观心,表情淡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二不管那些,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张纸。

    良久,李二看完,刚要说话,却发现,这张纸下面,还有一张小一些的纸。

    愣了愣,李二这次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拽出来,再次仔细看了起来。

    又过了许久,李二才表情凝重的抬起头,吐了口气。他目光有些炙热的看着杜构。

    “这都叫什么?”

    杜构伸手抱拳,沉声回道“曲辕犁,马蹄铁!”

    李二听罢,眼中精光一闪,犹豫片刻,突然摆了摆手。

    “众位爱卿,都退下吧!”

    杜构傻了。

    啥意思?这就走了?结果呢,我的好处呢?就这么把我赶出去了?

    不光是他,房玄龄三人也是纳闷。

    不过再怎么郁闷,也改变不了结果。几人行了一礼,便一一退下。

    杜构第一次的皇宫之行也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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