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合罕对匹黎先说:“俟利发,从昨日夜里开始,魏军除了有一次趁我们不注意派少量骑兵杀进来冲散了不少牲畜之外,就再也没有冲进来。其他时候都只是在营地敲锣打鼓,并未实质上对我军发动过进攻,我军的损失都是冲出营地之后造成的,可见他们的目的只是不停的袭扰我军,想把我们引到他们预设的埋伏地点!再有,就是一直不让我们睡觉休息,从昨夜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两夜了,儿郎们都非常疲倦,许多人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匹黎先心里琢磨了半响,今夜风雨这么大,魏军真有能耐冒着狂风暴雨杀过来么?没有雨具刚出营帐就会被淋个通透,走不出几里就会冷得浑身发抖,不说人,就是马都受不了,这种情况下如何连夜冒雨来袭?

    匹黎先深吸一口气,他有了决定,对忽合罕下令:“忽合罕传我军令,命第二军在前营各营帐内待命,第四军在左侧各营帐待命,第六营在右侧各营帐待命,随时准备迎击来犯之敌;命其他各军退到后营休息,刀不离手、衣不卸甲、马不离鞍!都给我睡觉,没有命令不准起来!”

    “遵命!”忽合罕按胸躬身答应后转身走出牙帐冒雨去传达命令了。

    匹黎先又对帐内其他大将摆手:“你们都回去按军令执行吧!”

    大将们纷纷行礼后告退。

    匹黎先等所有人都走出牙帐只感觉一身的疲倦,他也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长途行军是很耗费体力的,此时只感觉一阵疲倦袭来,便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鸿雁湖畔。

    赵俊生带着高旭、曹蛟和五六个千夫长在营地内各营帐巡视了一遍,因有作战任务,将士们吃完饭早早就睡下了,营地内固定警戒和巡逻哨一切正常。

    打发走高旭、曹蛟等人之后,赵俊生回到牙帐解下防水雨布挂起来,解下腰刀放在一旁,盘腿坐下开始搬运内力真气、震荡气血锤炼肉身。

    戌时刚过,李宝在帐外轻轻叫了一声:“都统!”

    “何事?”赵俊生停止修炼出声询问。

    “白千夫长回来了,求见都统!”

    赵俊生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让他进来!”

    浑身湿漉漉的白劲光走了进来,在牙帐中间停下躬身抱拳道:“属下拜见都统!”

    赵俊生看见他这模样皱眉道:“你怎么成了落汤鸡?难道高修没有给你们带去防水油布?”

    “带了,也给将士们分发下去了,只是属下回来的途中迎着风雨赶路,不小心让风把油布给吹走了,黑夜中有一时间找不到,只能冒雨赶了回来!”

    赵俊生让旁边的亲兵给白劲光弄点吃的,又倒了一碗酒给他,“喝了它!”

    牙帐中生着火,尽管烤着火,还喝了一大碗酒,白劲光仍旧冷得不停的发抖。

    赵俊生看他这样子实在冻得不行,起身走到旁边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套衣裳丢给他:“换上它准备吃饭!”

    “这······多谢都统!”白劲光迟疑了一下,见赵俊生眼睛一瞪,便吓得不敢拒绝,道谢后立即卸甲,脱下湿衣裳,换上干衣裳,如此才好了许多,等到饭菜送来,一顿饱饭下肚,又喝了一碗姜汤,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才觉得通体舒泰。

    赵俊生把一根干柴丢进火堆问道:“知道为何把你叫回来吗?”

    高修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了,白劲光对此心知肚明,低着头回答:“属下、属下因天降大雨擅自终止了袭扰任务,请都统治罪!”

    “当然要治罪,还要从重处置,你以为你能幸免?”赵俊生突然跳起来大声咆哮。

    白劲光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上。

    赵俊生走到他面前大吼:“你告诉本都统,何为军令?”

    “军令······军令不容违抗!”白劲光底气不足的回答。

    “军令远远不止不容违抗,军令的执行也不容打折扣!军令就是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杀人你不能放火;让你三天不准吃喝你就算活活饿死也不能尝一口;让你前进,前方就算是万丈悬崖、刀山火海,你也得一往无前、视死如归,懂吗?”

    白劲光瑟瑟发抖,“属下、属下知罪!”

    赵俊生铁青着脸,一把将白劲光提起来,喝问:“会写字否?”

    “不、不会!”

    赵俊生冷哼一声:“不会写字你当个屁的千夫长,从现在起降为兵头!自己找人交你读书识字,三个月之内要会写书信、写检讨书,到了时间交给本都统一份检讨书,交不出检讨书,你就等着当一辈子兵头!以你之罪本该开刀问斩,以儆效尤。念你是初犯,又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从千夫长降为兵头,重打五十军棍!来人,拖出去,打!”

    “多谢都统不杀之恩······”

    几个亲兵如狼似虎的冲进来把白劲光拖到旁边营帐内行刑,直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愣是咬碎了牙也没有吭一声。

    高旭、曹蛟和其他千夫长、百夫长、幢将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都心有戚戚。

    凌晨,丑时三刻。

    雨依旧下,风仍然在刮,天空中还在不时电闪雷鸣。

    “呜——呜——呜——”集合的号角声响起并在风雨中传扬开来。

    各个营帐内的兵卒们一个个睁开眼睛直挺挺的坐起,并迅速把毛毯叠好卷起用绳索捆好背在背上,又把油布披在身上系好系带,再取来腰刀挂在腰间,背上弓箭,拿上长矛跑到旁边营帐牵着战马赶到营中空地上列队集合。

    一盏茶的工夫后,赵俊生带着高旭、曹蛟等人骑着马来到了大军阵前。

    两个千骑队正在各自清点人数,赵俊生扭头向右卫军营帐那边看去,发现右卫军只有少量的兵将们一个个正慢慢吞吞打着哈欠走出来,估计大部分人还在帐内穿衣穿靴。

    赵俊生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启禀都统,骑兵第二千骑队一千零八十六人部到齐,无人请假!”

    “启禀都统,骑兵第三千骑队一千一百二十一人部到齐,无人请假!”

    随后,步兵三个营的五个千夫长也依次前来报告清点的人数,都是部到齐,无一人迟到和请假!

    赵俊生使用了内力,高声道:“风雨只能给我们造成阻碍和困难,但阻挡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和击败柔然人的决心!没有人比我们更加渴望胜利,因为胜利就意味着荣耀和财富,我们靠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挣得荣耀、获取财富,无愧于心!我们只为自己和家人而战!”

    “战、战、战······”所有人都被点燃了沸腾的血液,举着兵器大吼着。

    “现在解散吃早饭,三刻之后准时出发!”

    兵卒们各自散去,回到营帐后拿了碗筷去伙房处领取饭食。

    赵俊生对李宝吩咐:“派人去跟步六孤俟说一声,提醒他,让他的人马动作快一些,寅时准时出发,谁若耽搁了开拔的时辰,军法从事!”

    “是!”

    算上排队领取饭食的时间,兵卒们进食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充裕,最先排队的人还好,拍排在最后的只怕要狼吞虎咽才能在大军开拔之前吃饭并赶去集合。

    距离寅时只有一盏茶的工夫的时候,赵俊生命人吹响了集结的号角,辎重营的人马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牵着马赶到集结点完成了整队。

    赵俊生早就安排了督战队在集结点外围抓人,过了集结时间还没有到场的一律被拦在下并控制起来。

    一共十七个人被督战队的人押到了两军阵前。

    赵俊生看了看旁边亲兵手上提着的沙漏,对步六孤俟说:“步六孤将军,这些都是你的人,赵某给你面子,把他们交给你处置!还有六十息就到了开拔的时间,希望将军不要延误了时辰,否则王爷那里不好交代!”

    步六孤俟看着赵俊生严肃的面容与此前笑眯眯的友好态度截然不同,心中泛起了寒意,看赵俊生这个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

    “来人,此十七人集结时故意拖延,延误大军开拔,斩了!”

    无论这些人如何的叫骂求饶,行刑的兵卒们也没有怜悯,否则被怜悯的就是他们。

    当十七颗人头滚落在地,右卫军许多兵将都庆幸不已,他们也只比这十七个人早那么一点点。

    “时辰已到,出发!”

    赵俊生一声大吼,第二千骑队率先出发,紧接着是第三千骑队、第一步兵千人队。

    右卫军兵将们一个个骂骂咧咧的,他们从未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打过仗,尽管披着防水雨布,可依然感觉冷得要命。

    风雨交加让所有人都无法停下来,反而要加快行军速度,让自己的身体发热,行军速度太慢会让身体发热减少,而感觉很冷。

    冒着风雨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两支兵马抵达了柔然人营地的外围附近,赵俊生早已经派人跟高修统带的第一千骑队进行了接洽,斥候队长也随后赶来见到赵俊生禀报了柔然人营地内的情况。

    “步六孤俟将军,东西两面,你选择一个!”

    “西面吧!”步六孤俟选择了最近位置。

    赵俊生当即说:“那好!高旭你带步兵第一第二千人队翻越高岗进攻,曹蛟带步卒第三第四千人队从南面进攻,我亲自带骑兵第二和第三千骑队从西面进攻!高修,你带第一千骑队负责外围,拦截逃走的柔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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