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为什么会同时在正面和左翼部署兵马,并且是他带着兵马一出城就迎击过来,这显然是早有准备!

    高绍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个问题了,他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南逃,拼着命冲破了魏军的几道防线封锁,终于杀出重围。

    到了巳时,他已带着残兵败将杀散驻守在渝水河面上的桥梁守军,一举渡过了渝水,通过清点兵力才发现两万人马只剩下六千。

    高绍欲哭无泪,他“扑通”跪在地上大哭:“天王,微臣有负重托,罪该万死啊!”说罢拔剑欲自刎谢罪。

    身边的部将立即抓住他的手把剑夺了下来,劝道:“将军万不可有轻生的念头,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有六千人马,我们可以前往羌胡固,那里有万余户,只要从每户抽调一名男丁,我们又有一万六千人马了!”

    高绍听得精神一震,“没错,我不能死,我是向天王拍着胸脯做了保证的,没有击败魏军就先死,死了也会被人瞧不起!传令下去,军出发赶往羌胡固!”

    在这一战中,真正被杀死的燕军并不多,只有近四千人,被俘了近万余人!

    拓跋健的行宫。

    河间公拓跋齐大步走进来,向拓跋健抱拳道:“启禀陛下,那高绍带着残兵败将突破了我们的围追堵截渡过了渝水往羌胡固方向去了!”

    拓跋健思索了一番,认为把高绍这么一支数量众多的燕军遗漏在外实在太过危险,他决定派兵去攻打羌胡固,于是对众臣和将军们说:“经此一战,冯弘只怕被吓破了苦胆了吧?看他还敢不敢派兵出城偷袭和突围!哼,朕打算派一支兵马攻打羌胡固,不给高绍有喘息之机。拓跋那、拓跋丘、拓跋齐,朕命你三人率军两万去打羌胡固,只许胜不许败!”

    这三人一起站出来行礼:“臣等遵旨!”

    第二天早上,拓跋那、拓跋丘、拓跋齐就带两万人马渡过渝水去往羌胡固方向追过去。

    挖掘围城堑壕堆积土丘的工程继续进行,数万民夫一起开工,场面颇为壮观,进度也非常快,只过了两天就挖出一条两丈宽、三丈深的壕沟,三丈深已经是能够挖掘的最深深度了,再往下就挖不动了。

    拓跋健想要把土丘堆得比龙城城墙还要高的打算没能实现,最多只堆了两丈高,好在这一道土丘的主要作用不是用来让兵将们站在上面向城墙上放箭,而是防止龙城的冯弘和满朝文武逃走。

    围堑既然已经挖好,那么拓跋健理所当然要发动进攻了,在下令攻城之前的前一天夜里,他召集崔浩、寇谦之等几个信得过的大臣商议。

    “几位卿家,朕打算明日就下令攻城,不过在选择攻城指挥人选的问题上,朕有些拿不定主意,你们觉得以为当以哪一支兵马首先攻城?”

    寇谦之说:“若是要论攻城的指挥才能,诸军当中以花将军最为有名,也最有经验,陛下也是知道的,不过花将军麾下如今只剩下不足两千人,还有不少伤员,而且都是骑兵,于工程作战没有太大裨益!”

    拓跋健看向崔浩,“崔卿,你说说看!”

    崔浩捋了捋长须,说:“陛下,攻城战当然是用步兵最好不过,诸军之中只有朱修之的云中军大部分是步兵,还有毛修之的幽州州郡兵,不过幽州州郡兵都只能打杂,让他们攻城只怕还没冲到城墙下就吓得腿软了,所以只能用朱修之的云中军!”

    “还有一点,此前常山王战死,北路军阵亡大半,唯独朱修之和他的云中军几乎完好无损,这不得不令人怀疑他的忠诚度,陛下这一次可以让他领兵攻城试探一下他!”

    崔浩这番话说到了拓跋健的心坎上,他颇为满意的点头:“不错,朕······”

    拓跋健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太监走进行宫禀报:“启禀陛下,云中镇将朱修之在外请求觐见,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向陛下禀报!”

    “哦?”拓跋健颇感意外,朱修之能有什么紧急事务要禀报的?他想了想还是抬手:“宣!”

    “选云中镇将朱修之觐见!”

    随着太监一声尖叫声,朱修之身披甲走了进来,他走到大殿中间向拓跋健抱拳道:“末将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朱卿免礼!”拓跋健抬了抬手,问道:“这么晚了,朱卿有何事要奏啊?”

    朱修之神情严肃的禀报:“陛下,臣得到密报,军司马徐卓有谋反之举,此前他秘密联络了军中将士千余人,打算今夜子时聚集这些兵将杀出营去投奔冯弘!”

    拓跋健脸色大变,猛的一拍御案愤然起身大怒:“好胆,徐卓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你的消息可否属实?”

    “绝对属实,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朱修之信誓旦旦。

    拓跋健脸上神色变幻几下,当即对朱修之道:“朕命你回去暗中集结兵马,待徐卓与那些谋反的兵将聚集,立刻部拿下!记住,朕要活口,特别是徐卓,朕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反朕!”

    “臣遵命!”朱修之抱拳领命而去。

    等他走出行宫,拓跋健眼神之中还在闪烁不定,没过多久,他对侍卫统领拓跋可悉陵吩咐:“派人盯着他!”

    拓跋可悉陵抱了抱拳:“臣领旨!”说完走了出去。

    拓跋健想起了姚光远,又对一个太监招了招手,“去叫姚光远来见朕!”

    太监说:“陛下,姚光远这两日不在军中,想必是亲自跑去白狼城调查那件事情了!”

    拓跋健想了来了,前两天夜里他的确给姚光远下过这个命令,“那算了!”

    他对崔浩和寇谦之等几人说:“几位卿家,尔等先回去吧,子时再过来看一场好戏!”

    “臣等告退!”崔浩、寇谦之等人起身告辞离去。

    拓跋健仍跪坐在御座后没动,他眼神不断在闪烁,脑子里在思考。

    朱修之到底是忠诚还是奸臣?这一次就可以见分晓了,若是朱修之这一次成功的把徐卓和那一千余反叛的兵将们控制住,徐卓及麾下兵将们对此供认不讳,这说明朱修之是值得信赖的;反之,朱修之就有大问题,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打击和派出异己,想要以此完掌控云中军,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思索良久,拓跋健下令:“来人,传源贺来见朕!”

    源贺很快到来,“臣参见陛下!”

    “源贺,朕有旨意给你,带上你的人马做好出战的准备,今夜丑时之前不许卸甲休息,在营中待命!”拓跋健对朱修之还不太放心,他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

    “臣遵旨!”

    赵俊生刚刚从花木兰的营帐中回来,郭毅就悄然出现并禀报:“将军,方才朱修之悄悄去行宫见了皇帝,他向皇帝告密说军司马徐卓纠集了千余兵将打算今夜子时发动叛乱杀出营去逃向城内!”

    赵俊生闻言有些不敢相信,他皱起眉头道:“你没搞错吧?上次你不是告诉本将军说那徐卓是朱修之的心腹吗?就算他要反叛,朱修之也不可能向皇帝告密出卖他呀!”

    郭毅道:“属下也觉得纳闷,但这消息千真万确,是行宫中的内线密报过来的,属下已经从朱修之身边的人得到了验证!”

    “这就奇怪了!”赵俊生百思不得其解,“朱修之对皇帝和魏国的忠诚已经到了可以出卖心腹的地步了吗?又难道说他是担心受到徐卓的牵连才这么做的?”

    子时,云中军营寨那边传来的大量的喧哗和骚乱声,无数兵将举着火把把整个营寨内外照得通亮。

    不久,骚乱声停下来了,营门打开,朱修之留下副将邢怀明带兵看守已经缴械的千余名兵将,他亲自带着一些兵将押着军司马徐卓来到了行宫。

    赵俊生、花木兰等一干军中大将、重臣得到宣诏赶来行宫。

    徐卓被五花大绑推到了大殿中间面向皇帝拓跋健跪下,身后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甲士,朱修之站在一侧向拓跋健抱拳道:“陛下,叛逆徐卓纠集千余兵将准备发动叛乱,被臣当场缴械,目前那千余兵将被看守在营中,徐卓已被带到,请陛下发落!”

    拓跋健看着徐卓,“徐卓,你可有话要讲?”

    徐卓一脸的淡然,看上去已经萌生了死志,他道:“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吧!”

    拓跋健满脸杀气,“朕把宗室子女嫁给你,给你在平城赐一座豪宅,又赐予你两天三千亩,牛羊三千头,绫罗绸缎,珠宝玉石不计其数,朕对你不薄吧,你为何要背叛朕?”

    “哈哈哈······”徐卓大笑,指着朱修之等几个投降过来的汉将和汉臣说:“这些人身为汉人,身体了流淌着汉人的血脉,可他们被小恩小惠收买,早已忘记了祖宗,势必受前夫所指,遗臭万年!正所谓忠臣不侍二主,更何况侍奉你这个番邦蛮夷酋首!我徐卓读书不多,可也知道绝不能数典忘祖,今固有一死,乃为家国而死,死得其所!”

    拓跋健听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大胆!来人,把他押下去,明日一早,在阵前五马分尸!把那些参与叛乱的兵将部坑杀,一刻不留!”

    徐卓被押下去了,赵俊生带着怀疑的心态程看到了整个过程,这一切都是真的?朱修之这家伙已经无耻、狠毒到了这个地步吗?

    “我怎么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呢?”赵俊生看着朱修之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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