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沿着这条路走了,对于大部分时候连那大学校门都不出地李健而言,可谓罕见了。

    李健虽然不是那种坐在电脑桌前,周围一堆零食,肚子堆积赘肉的死肥宅,但说他是个宅男也绝对不算错,一般他的活动范围都很局限,就是在店面、宿舍两点一线,偶尔出去自己开个小灶——不管是心情特别好还是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他都不会忘了犒劳自己的肚子。

    不过他也算是有一个很多宅男都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喜欢运动,这还得益于从大学开始养成的好习惯,晨起慢跑、饭后散步,心血来潮也会去大保健……当然是不可能地,是健个身才对。

    如果不是因为自家开了这间面包屋,做食品地对于某些方面比较忌讳,他都想要养一条狗随时遛遛也能同时锻炼身体呢。

    闲话少提,此时李健开着车,却会时不时注意着身边的……那只鬼。

    当然他的速度不快,毕竟本来夜路就比较小心,若非是这一路畅通顺利,他也不敢这样分心。

    李千江依然是那副微笑脸、休闲装、赤着脚的模样,坐着副驾驶上,脑袋不断对着窗外转着,眼中略带好奇。

    按照李千江所说,他并不是狮城这里的人,甚至他原本也不知道他们将要去找的这位是这里的人,但是在看到李健带回来那棍状肉瘤之后,他便确定了对方一定就在这附近。

    “地府安排我们三个一起上来,也将三份重要的东西都分别放在我们三个手里,我手上的是那份任命书,蔡姐的就是这彼岸花地根茎,还有一个光头佬,他带的东西好像是那些鬼君们私下里交代地,我也没有看到,不过应该也是你能用到的东西,估计对你也有什么好处吧。

    “先前说过了,你身上阳气极重(李健不禁翻了个白眼:能不提这茬儿不?),加上我现在状态太差,所以一直没办法接近你,之前才会造成那么多的误会(李健继续翻白眼)。而这就正需要彼岸花根茎帮助掩去你身上浓郁的阳刚气息,同时也使得你能够具备一定的沟通阴阳的能力,不外乎就是眼睛能够看到我们的存在,也能够与我们接触,同时由其充当媒介,我们之间的接触不会产生阴阳生逆地反应,要不然会产生什么后果,殊难预料。

    “而既然你现在已经得到了这东西,而且按照你先前的说法,你是在外面买东西回来之后,发现车上突然多了这个东西,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蔡姐刻意趁你不在的时候,放到你车上来地,做到这点对我们而言肯定不难,所以她现在肯定也在你过去这一路上的某个地方。”

    “可是,她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呢?还有,如果她在附近的话,为何只把这东西给了我,自己却又跑了?”

    “因为我们下来前都有去特意认一下你的相片啊,生死簿上可就有你的肖像呢,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基础资料,至少对你会有个基本的了解。”

    “……”李健虽然又是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却似乎有些麻木了,至少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感到惊讶了。

    嗯,地府规操,大家勿陆!

    “至于她怎么又跑了,我也只能猜测下……”说到这个,李千江的神情却黯淡下来,默然片刻才道:“这还得要追溯到蔡姐是怎么下来地——她跟我还有光头佬不太一样,我们俩是发生意外,某种程度上都说得上是天灾,可蔡姐那却是真正的人祸了。

    “蔡姐的前半生,其实一直过得很辛苦。她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传统家庭里,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父亲只是在她结婚时候卖了了个好价钱才对她稍微有点笑容;而她婚后的生活也一直不幸福,丈夫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但是脾气暴躁、醺酒滥赌,动辄打骂她发泄。有一次出车的时候,他喝得醉醺醺地开车没想到出了事,直接撞死了一个路人,然后他自己就跑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留下了这孤儿寡母,还得要面临上门来追责的受害者家属。

    “蔡姐最后东拼西凑欠了一屁股债,总算是凑齐了补偿款,当时许多人劝她说,这事情她完全可以不揽下来地,但她不听,她说自己除非带着儿子跑到外地去,否则在当地就肯定要时时受到这些滋扰,哪怕是为了给儿子创造一个相对平稳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她也必须这么去做。至于债务,也就虱子多了不怕痒吧。

    “但是虱子多了,怎么可能就不怕痒?所以后来蔡姐一度过得很辛苦,如果不是在她身边很多人帮助,她母亲也时常偷偷背着她父亲送钱给她,她自己也一直很坚强、很能干,恐怕真地撑不到这么久。就这么地,十多年过去了,孩子也长大成人了,眼看着他们家也终于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

    “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时候她地儿子要参加高考了。

    “可能是生活对她的另一种补偿吧,她儿子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骄傲,而且很孝顺她,经常抢着做事帮她分担,她也总是笑着拒绝,母子过的虽然清苦,但却一直很开心。高考有压力,蔡姐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敢在儿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期望,经常就是说尽管去考就好,因为看过太多类似案例,她怕影响到儿子的发挥。

    “那是那一年的六月六日还是六月七日凌晨,也就是在高考之前,蔡姐如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出去买菜买早点,她估计还在想着做点好的给儿子好好补补;还在想着儿子高考完,自己估计还得拼一段,供他上完大学,最好还能积点儿老婆本,让儿子大学出来之后能轻松些;还在想着,等到手头稍微松一松,就把钱先还了一部分,尤其是母亲的那部分,毕竟二老过得也不容易。结果,就在她到十字路口,绿灯了过马路的时候,直接就被一辆速度飞快直接横穿的小车撞飞了……”

    听到这儿,李健虽然心中早有些预感,却还是猛地一跳。

    李千江还在继续说道:“其实这些事情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还有过来得时候我们说话,她也有跟我说起过一些,当然大部分都是在说她儿子,然后又结合我了解的方方面面,差不多拼凑出了当年那件车祸的真相。听后面下来的一个认识蔡姐的人说,那天开小车地,是一个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那一天他才跟朋友彻夜狂欢,早上被他妈的一个电话惊动,赶得急然后就……

    “而且这事情中间还有一个反转,据说是这年轻人当时也是吓得跑了,当时没有路人看到,那路口好像也没有配备监控设备,结果后面那年轻人的母亲,还要出来顶罪,结果就是这事情把他爸也气得住了医院,才让他母亲改口,否则的话,他原本是想一直躲着,不站出来地……”

    轻吐口浊气,李千江压低声音骂道:“我当年都没有他那么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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