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虽然折腾了一个晚上,但是承山并不觉得困乏,他还是精力十足、活力四射。不过,他懂得时刻而止,毕竟上官婉儿是凡夫俗女,折腾的太狠会出事的,因此承山也假装困乏昏昏睡去,不过他早晨的帐篷支得格外高,还是暴露了他的心声。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上官婉儿就挣扎着起了床,她双手扶腰,走路一瘸一拐甚至有些哆嗦,两个腿合不到一起,就像上了大刑那样苦痛。

    承山躺在床上偷偷的瞄了她一眼,暗自发笑,但是他假装打呼噜,看着婉儿匆匆换了一下衣服,就出了暖阁。

    承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味着昨晚的一切,虽然他最终得到了快乐,但是这个快乐是建立在武三思牵线搭桥的基础之上。武三思的消息也够灵通的,武则天刚刚揭穿了绍辉的把戏,他就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而且做事干净利落,表面上半推半就不好意思,但实际上进退自如、城府极深,如果承山不借坡下驴,还不知道他将来会怎么算计自己。

    承山故意在暖阁中睡到了正午时分,起身后,梁王府的家人极尽奉迎之能事,服侍他沐浴更衣,又准备了丰盛的美味佳肴。承山也毫不客气,来者不拒,好好补一补身体。

    他知道武三思在宫中陪着武则天,因此他也不便久留,准备打道回府。

    回到了奉宸府后,他没有碰到张氏兄弟,也没有见到公孙瑜和童绍辉,于是承山百无聊赖的在花园里闲逛,欣赏着冬日的美景。到了晚上掌灯时节,公孙瑜和绍辉陆续回来了。

    “你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昨天晚上过的可爽?”绍辉一进门,看到承山正襟危坐在那里,觉得非常好笑,他心里在暗骂,装什么正经?

    “你今天又在陪王伴驾?”承山看了一眼绍辉。

    “那是自然。”绍辉摸了一下光头。“又是无聊的一天。”

    “怎么?”

    “他也不和我聊天,只是让我在旁边陪着,也不让我到处乱跑,真是无聊。”绍辉所谓的她就是武则天,看样子武则天已经把绍辉牢牢的抓在了手心。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陛下最近身体还是不太舒服,虽然服用了公孙瑜的丹药略见起色,但是依然懒洋洋的不愿说话,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始终陪在左右寸步不离,甚至帮她批阅公文。他们聊的非常简单,我也听不明白。”

    “早晨也见到了上官婉儿,她似乎非常疲惫,而且走路有些异常,回禀了几件事之后,她就退下了。”绍辉瞟了一眼承山,似乎非常不屑。

    “武三思也来过,他只是请安问礼,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陛下见了他似乎非常高兴,和他多聊了几句,然后就没再召见过其他人。太子和相王也曾经来问安,但是陛下却避而不见,也有几位大臣求见,更是听不到回声。”

    “你就一直在那呆着?”承山觉得好笑。

    “当然,未经陛下同意,我怎敢乱跑?还得一直在那里正襟危坐,真把我累死了!”绍辉嘟囔着伸了伸胳膊、转了一下脑袋。“哪像你这么逍遥自在,风流快活!”

    承山笑而不语,他看了一眼公孙瑜。

    “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去了一趟太医院。还是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见到了袁义杰。”

    “他有没有还给你佑灵白玉镯?”绍辉一听来了精神。

    “没有。”

    “凭什么!”绍辉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家伙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昨天晚上坐车去修文馆的时候,他还给我扔了一张纸条,让我还他家的宝藏。”承山突然想起了这事。

    “是的,他正是因此事而来。”公孙瑜点了点头。“他已经查明了自己的身世,正准备报仇雪恨。”

    “真的!”承山有些吃惊。“他戴着佑灵白玉镯可以刀枪不入,万一被别人识破,我们岂不麻烦?”

    “正是。”公孙瑜微微一皱眉,他也在为这事犯愁。

    “我们不如帮他报仇,等他达到了目的,自然就会还给我,也避免了他暴露的机会。”绍辉又在异想天开。

    “哪有这么简单!搞不好我们还会被牵扯进去,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公孙瑜瞪了一眼绍辉。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他的父母?”承山有些好奇。

    “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公孙瑜理了理思路。

    原来,嗣圣元年正月,也就是公元684年,中宗李显即位后,立韦氏为皇后,并且把皇后的父亲普州参军韦玄贞晋升为豫州刺史。让自己的岳父当了刺史还不过瘾,李显又想让岳父升任侍中。中书令裴炎坚持反对,不同意皇帝的意见,说这有违法度。

    中宗听了大怒说“我把天下都交给韦玄贞又有何不可,难道还稀罕一个侍中?”裴炎非常害怕,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太后武则天。武则天听了,在二月六日召集百官于乾元殿,让裴炎、刘讳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率兵入宫,宣布命令废除中宗李显皇位,贬为为庐陵王。

    李显莫名其妙,他问道“我有什么罪?”武则天说“你居然敢把天下送给韦玄贞,这难道还不是罪吗?”于是把李显幽禁了起来,并把他的岳父韦玄贞一家人分别流放到各处。

    事情似乎没有就此停止。过了没一个月,参与这次政变的飞骑兵士十余人在坊间饮酒,其中有人说“早知道入宫废掉皇上没有勋赏,还不如去侍奉庐陵王。”当时有一个人偷偷出去告密,这十几个飞骑兵士还没有喝完酒,就全部被捕入狱,囚禁在羽林狱。说话的那个人处斩,其他的人以知情不报论处,全部绞死,告密者授予五品官职。

    “袁义杰的父母就是这几个飞骑兵士的长官,他也因管教下属不力而获罪下狱。他以前得罪过人,现在被落井下石,告发他是同谋,也被论罪处死。他们全家均被流放,只有袁义杰被百里轩偷偷的保护,留在了洛阳城里。”公孙瑜说的非常简洁。

    “这岂不是死的冤枉?”绍辉有些吃惊,没想到武则天时期的告密会如此流行。

    “所以说我让你少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监听者抓住把柄,到时候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难道是百里轩怂恿他人告密?”承山一直在仔细听公孙瑜说话,他觉得这件事肯定另有蹊跷。

    “没错,就是他。袁义杰现在还没有发现。”公孙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还记得袁义杰说,有一个官员的家仆觉得他面熟,这个官员就是当时的告密者,他的家仆是本家的一个亲戚,见过袁义杰的父母,因此记得他们的长相。那天见到袁义杰之后,这个家仆就回去禀报了官员,官员做贼心虚,先下手为强,又故伎重演诬陷袁义杰和太子有染,准备帮太子夺位。因此宫中派出了几个天罡三十六校尉围剿袁义杰,并知道了他和百里轩的关系,查抄了百里轩的惠仁堂。”

    “原来如此,那这件事会不会越搞越大?”绍辉开始焦虑了。

    “这倒也未必。”公孙瑜停顿了一下。“虽然说告密之风盛行,但是武则天也不想再起波澜,毕竟她已经杀了好几个皇子,现在也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如果现在再把这件事搞大,万一错杀了太子,岂不得不偿失?因此她只派人把袁义杰杀掉,并不打算动太子之位。”

    “是的。朝中的大臣似乎也不愿意这件事情扩大。”承山在一旁分析,他这几天也从修文馆的公文中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朝廷里的官员似乎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仅仅安排查抄一个药铺、追杀一个校尉,如果再早几年,这件事可能会折腾的没完没了。

    “我们用不用去营救百里轩?”绍辉又在脑筋急转弯。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干涉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公孙瑜看了一眼绍辉,他觉得这个假和尚真的很健忘。

    “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的黄土不埋人?他都是汇灵仙尊了,怎么可能需要我们帮助?他自有解困的办法,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坐山观虎斗?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集灵师内部还会发生权力争斗?”绍辉实在是太好奇了。

    “就你话多!”承山显得有点不耐烦,别看古代人少,但是事情一点儿都不简单。他之所以不愿插手,就是因为这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我关心的是佑灵白玉镯,难道你不想要回来吗?”绍辉有点不服气。

    “这话没错,我们必须要会来。”公孙瑜点了点头。“但是不能操之过急。万一袁义杰发现百里轩是幕后的黑手,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坏了百里轩的大事,这也就是为什么百里轩一直没有让他明目启智的原因。”

    “原来如此。”绍辉一直奇怪百里轩为什么不相信袁义杰,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假和尚居然能够进入“无中生有”之室,但身为百里轩义子的袁义杰,却只能在门外守候。这种差别实在过于明显,令人匪夷所思。

    “袁义杰来找你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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