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浩天领着潘金莲在家人好奇的目光中进入了后宅。古家已经用过了晚饭,古桢、李氏和卞氏等正在一起闲话,潘金莲的突然出现,使一屋子的人感到了惊异。

    “哥哥,这漂亮姐姐是你带来的嫂嫂吗?”英娘童真的话瞬间把潘金莲的脸染成了红布,头羞得垂到了胸口。

    了解了原由之后,李氏非常高兴,看着儿子渐渐长成男子汉的模样,她其实早想找个妥当的丫鬟去他身边侍候,可是府里一直没有中意的人选,便一直耽搁了下来。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女子使她越看越是满意,她都有些叹服自家儿子的眼光了。她吩咐把东厢房的外室收拾了给潘金莲住,顺手又把头上的一支钗子摘下来插在她的发间,端详一会愈觉的出色,便吩咐她道“好生侍候小官人,今后自有你的好处。”

    “嗯。”潘金莲蚊蚋般应了一声,心头却是安定了下来,主母都这般说了,想来不用去服侍那个什么师傅了。

    东厢房的外室其实就是古浩天卧室的外间,两室一门相通,平常他都拿来当书房使用,当两人回到东厢房时,这儿已经被下人们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就是支了一张床,添了一些桌柜、椅子什么的。

    “你看一下,但凡缺什么,只管吩咐去拿就是,以后就是府里的人了,无须拘束。”

    “够用了,小官人。”潘金莲应了一声,眼睛四处打量一下,发现是两个相通的房间,她悄悄瞄了一下里屋,看着那些摆设,便断定那应该是小官人的住处,一时心里大定,就放下包袱勤快的收拾起屋子来。

    古浩天看着眼前忙碌的倩影,心里头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爽”,这以后过的就是红袖添香的日子啊!他甚至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可又想想这十一岁的身板根基未固,绝不能因一时痛快误了终身幸福,况且都已经住进了他的房间了,早晚还不是他的菜,正意淫着,李氏着下人送来饭菜,此时方觉饥肠辘辘。

    “金莲,先吃饭吧?”他叫唤了一声。

    潘金莲应了一下,接过饭菜餐具麻利的摆好。古家的饭菜经过古浩天的薰陶,水平自是不一般,古浩天一时食欲大振,可刚扒两口饭,却觉得缺了什么,抬头一看原来是前面的位置空着。

    “你咋不过来吃饭?”他问侍候在一边的潘金莲。

    “奴婢,晚些再吃。”

    这时他才突然悟到,这时代家奴是不能与主人同席的,以前卞祥也是这里,他起身把潘金莲一把拉过来按在座位上。

    “我身边没有那些个规矩,你只管坐下吃饭。”说着把碗筷推到她面前,顺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压在她的饭碗上。

    潘金莲那里想得到这样一种事情,坐在那儿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恁大的人,还要我喂你不成。”

    小官人亲切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迎头看着那双诚挚的眼睛,一时想起张家的残羹冷炙、喝骂踢打,只觉得一股酸楚直涌上心头,眼泪便止不住的掉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才稍稍平静下来。

    “再不吃啊,饭菜就凉了。”随着话音,她面前出现一条帕子。

    “奴婢让小官人见笑了。”她接过帕子拭了下脸。

    “以后就不要称着奴婢了,我听着不舒服,嗯,你名叫潘金莲,以后就叫莲儿吧。”

    潘金莲推辞不过只得应了下来,然后吃下了她有生以来最好吃、最放松的一顿饭。

    冬日夜长,天未大亮古浩天就起床了。外屋的潘金莲听到动静,心里疑惑,小官人咋起的这般早,便要起床侍候。

    “你再睡会,我跑步去了。”

    她还没起床,就听得小官人的劝阻声音,接着出门去了。

    潘金莲只得再钻回被窝,却再也没了睡觉的心情。昨晚她睡的很迟,除了初到生疏地方的不适,主要是因为突然发生的巨大变故使她心境难平,还有在张家养成的对黑夜本能的恐惧,她甚至想如果小官人也要她做那羞人的事,她该怎么办,就在这样一种忐忑的心境下,不知何时才朦胧的睡着。

    幸好昨晚在小官人那句古怪的话“晚安”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她过了近几年来最安心的一个夜晚,这一刻她又想起昨日以来经历的一切,一时脑子里、心里头全是那个可人的小官人的影子。从客房门外的突然相拥,到小院堂前的揪心等候,到马车上的一路无言相伴,到晚餐温情的关爱,以及那一声“你以后就叫莲儿吧”,她一遍遍的回想,心里充满了暖意。

    她再也躺不住了,起身稍作梳洗,便推门出去,却发现在这个陌生的大宅院里,不知该往那儿去。

    “是金莲妹妹吧,我是春芽,大娘子让我来带你去认认家里的路,小官人想必已经出去了吧。”

    潘金莲正踌躇着,迎面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

    “谢过春芽姐姐,俺正不知该往那儿去呢,小官人说是、说是什么‘跑步’,就早早的出去了。”潘金莲连忙躬身行礼。

    然后,潘金莲随着春芽在府里转了一圈,待到后院的训练场时,正看见小官人带着一队后生喊着震天的口号从后门跑了进来。冬日的晨光下,只见那挺拨的身姿只穿着薄薄的单衣,浑身冒着蒸笼似的热气,矫健的步子就好像直踩在她的心上,她只觉得心头“卟通”“卟通”的跳个不行。

    “莲儿,你咋也起来了。”直到小官人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醒悟过来,急忙从小官人的手里接过衣服给他披上。

    “这般冷,小心凉着。”她轻轻的说了一句。

    且说今日是新酒拍卖的日子,早饭过后,日头刚出,古桢和古浩天就带相关人员往城里去。十里香的大堂已经被朱贵领人打理妥当了,只见一楼大厅被屏风隔成好几个小空间,里面置一张桌,上面放着信封及笔、纸、墨等用具,众多客商已经在周边团团坐好。古浩天他们一到,拍卖活动便在朱贵的主持下开始了。

    朱贵宣布,本次拍卖神仙醉每斤底价八百文,神仙醇每斤底价四百文,每个县只寻一个代理商,由价高者得,代理权限一年,次年再拍。

    首轮拍卖的是东平县的代理权,共有四个客商参与,这四人原本私底下有过商议,一致报最低价,然后一同代理。谁知今日被隔开了各写价钱,没得沟通。最终一个钱氏商人两种酒均多报了一百文,拍得代理权。另三个顿时气的大骂其奸诈小人,却也毫无办法。

    此事过后其他地方的商人虽有私下交易,但都各起了心思。于是下面几轮的报价越来越高,最高的竟达到一两五和八百文。只半天时间拍卖活动就结束了,一万余斤的神仙醉和近万斤的神仙醇被预订一空,得银近二万两。

    大堂里得到代理权的神彩飞扬,没得到的垂头丧气。潘金莲站在古浩天的身后,在二楼默默的观看了整个拍卖过程。这时她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耷拉着脑袋的张员外,臃肿的身子瘫在那椅子上,就像一条丑陋的爬虫,她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小官人把自己救了出来,否则,她想想都觉得有些恶心。于是脚下便不自觉的向前挪了一下,坐在前面的正是装满她内心的小官人。

    “这甚么拍卖,咋恁地不公平,俺浑州比那阳谷、平阴大出许多,为何也只一个代理。”这时只听的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看去只见是一个粉妆玉琢小男孩。

    “小弟,休得多言。”这时边上一个青年人出言止住那男孩,又站起来说道,“在下浑州扈家庄扈成,今日拍卖,其实我以为也是有些不妥的,各县人口各不相同,上县和下县差别何止一倍,然代理也只一个,是否欠些考虑。”

    当听得扈家庄扈成时,古浩天已经下了楼,他记得扈成好像没有什么弟弟,这小男孩莫非是那个野丫头装扮的,他仔细看了一下,却真有几分女相。

    “这位扈成兄弟请了,适才听贤兄弟所言,敝店倒也有考虑的,只因当前新酒刚上市,存量不足,暂且为之,明年产量增加,上县便可分片各设代理。”古浩天对着扈成说。

    “哼,算你识趣。”那小男孩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小弟顽皮,小官人莫要见怪。”扈成连忙赔礼,又道,“久闻古家庄小官人仁义之名,今日见了果然有大家风范。”经此事后,扈家与古家便相识相熟,后来在生意上联系日密,遂成莫逆。

    代理权拍卖只半天就结束了,时近年关,各路客商或欣喜或沮丧纷纷离去,古浩天也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带着卞祥和潘金莲等人逛起了已经满是年味的街市,几人走走停停,抬头便见着一家成衣铺,古浩天突想起潘金莲那个可怜的小包袱,想来里面也没什么衣物,于是就拐了进去。

    “莲儿,看看可有你中意的衣裳。”

    不料想小官人是为她选衣服,潘金莲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古浩天知道她不敢,自己就选了几件让老板包了,转身却发现卞祥呆呆的站在那儿。

    “卞祥,你不选两件。”

    “小官人,俺家没有小娘子。”

    “春芽呢,大过年的,你不送些礼物与她,小心被别人抢了去。”也知道这憨货不懂这些,就选了两件直塞在他的手里,却把卞祥的一张黑脸胀成了紫色。

    潘金莲抱着一包衣物跟在后面,刚才小官人说卞祥的那些话他都听着那,什么“不送些礼物与她,小心被别人抢了去”,可自己的怀里抱着的不正是小官人送给她的礼物,一时心头小鹿乱撞,觉得小官人又有点坏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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