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杨韧所料,自打他们一行人来到崆峒派以后,江湖上再也任何掌门被毒害的消息传出了,看来幻这次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虽然他也明白这并非长久之计,可是毕竟暂时看来幻应该是无计可施了,与幻对峙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多少也算搬回了一局吧。

    走进谢无涯书房的时候,他正在与骆信下着棋,这应该算是骆信与武林人士共通的唯一一点了,有时候棋也像高手间的临场对战,一招走失,就会导致满盘皆输了。

    现在谢无涯已经连输了三局了,他本是一个擅长棋艺的人,可是在骆信面前却一再溃败。而一直输与一直赢似乎都是件很无趣的事情,见到杨韧过来,他刚好找了个借口结束了手中没下完的这盘棋。

    “杨总捕头回来了,今天依旧是风平浪静吧?”谢无涯站起了身,锤了锤自己久坐的腰。

    “是啊,看来这个笨方法还是奏效的,我想幻应该是混不来了。”杨韧笑了笑说道。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尘土,这是谢无涯的习惯,崆峒派内不单是自己的房间,所有弟子的房间他也是严格要求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是每个弟子入门时谢无涯都要叮嘱的话,他认为武功永远要放在次位,真正习武的第一步一定要要学会做人不单单是扫屋子,更是扫净自己的心。

    骆信懂事的端来了茶然后递给了杨韧,然后搬来了自己的凳子让其坐下,而自己则是俯首站在一边,等待着随时伺候两位长辈。这件事他是习惯的,当初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是如此,家里虽然并不缺少佣人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去沏的每一杯茶都是带着孝道的。

    “对了,昨天尝了崆峒派膳房的几道名菜,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我家的几位大厨做的糕点味道也很不错的,不如我吩咐他们去准备上一些,供二位一尝如何。”骆信见大家都坐着无趣,提出了建议。

    谢无涯与杨韧点了点头,骆信便下去吩咐了。

    中村正站在山头,俯瞰着崆峒山的一草一木,他还在想着钟罄最后交给自己的事情,只不过自己还没查出个所以然钟罄就已经不在了,一番惋惜后,他靠在了一棵树旁独自喝起了闷酒。

    下午的阳光很毒,照在众多守卫的身上就像灼去了一层皮,有些人已经热的受不了了,索性也不管什么幻不幻的事情了,躲到了阴凉下面乘起了凉。杨韧看在眼里,但没有多说,因为毕竟这些也是人,总不能为了谢无涯一人就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了吧,自己再加上几分小心也就没什么事了。

    晚上终于起了风,也算舒服了一些,杨韧回到山门前刚巧碰到从远处回来的中村,但中村却只是顾着自己的步子往前走着,一脸凝重的样子仿佛是有心事。

    杨韧紧走两步跟了上去,轻拍着中村的肩膀说道“中村兄,怎么也那么晚回来?”

    中村见是杨韧赶紧把他拉到了一边,今天的他还真的有些反常。

    “怎么了中村兄?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杨韧知道中村必是有些紧要事情要对自己说。

    中村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到了杨韧面前。

    “你自己看吧。”中村道。

    疑惑的打开了信,杨韧一下子愣住了,信上字体很工整可以清楚的看出信的内容。

    “幻在其中。”只有这四个字,但是已经足够令杨韧吃上一惊的了。

    “哪里来的?”杨韧急迫的问道。

    中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看清给你信的人吗?”杨韧有些不信,因为对方是中村,若是有人想要给他信的话,就必须要接近他,而已中村的武功,若对方靠近自己五丈之内肯定会被发现的,这个距离若是想用投掷的方式将一张信纸丢过来,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下午只是靠着树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封信。而且压在了我的酒葫芦下面。”中村说道。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离奇,到底谁有这番本事呢?杨韧真的猜不出来。只不过能够好心提醒自己的人应该不是敌人,先不论真假,看来这回要倍加留意这些人的动向了。

    拉上了中村就来到了谢无涯的房内,他还在看着书,听到杨韧二人的声音赶紧开了门。

    “怎么了,看你们两个的样子有些急躁啊?”谢无涯道。

    “给你这个。”杨韧没有多话,将那张只有四个字的信纸递给了谢无涯,然后警惕的将门窗关了起来。

    谢无涯的脸也是沉了下来,他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幻提前就扮成了其中的某人混了进来?可是几次宴席我并没有发现这些掌门有何不同啊?”

    杨韧更是不解,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还说不清,而且现在事情反而更加复杂了,若是只有个门派大不了挨个彻查,现在那么多人真的要在其中找出一个人的话,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听着杨韧自责的话,谢无涯赶紧打住,本来杨韧的计划确实是很周密也很谨慎,但是若因自己致使对方嗔怪自己,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无妨,想要老夫的命也没那么容易,再说了老夫百毒不侵,这幻要想用下毒这一招恐怕是行不通的,若是真刀真枪的跟我干,哼哼,他还真未必是我的对手。”谢无涯冷冷的说道。

    今晚的气氛并不算好,就因为这封信搞得三个人的话都不是很多,虽然酒还是那些酒,但是却少了许多滋味。

    夜已深,几只猫头鹰从天上飞过,附带着几声蹄叫,声音是如此凄凉。

    “这倒霉的破鸟,无事瞎叫个什么。”杨韧说着就丢出了手中的筷子,一只筷子直直的飞向了其中一只猫头鹰穿过了猫头鹰的翅膀,随后那猫头鹰扑闪了两下便从天上落了下来。

    谢无涯自然知道杨韧现在的心情,可是他也想不到什么话去安慰对方,男人本就不是懂得安慰别人的动物,更何况他还是谢三句。

    “不如让这些人散了吧,目标还要小一点。我们留在这里等幻出现,我了解幻的武功,上次我与钟罄联手就把他打退了,我相信我们两个再加上谢掌门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中村提议道。

    杨韧在想着中村的提议,然后他也想到了钟罄,若是现在处在自己位置上的是钟罄的话,那他会怎么做抉择呢?不得不承认,钟罄有时候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是很奏效的。

    “我觉得不能撤人,因为其一幻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一天就会闹的人心惶惶,而且于公于私,我都要抓到此人;其二即使全都打发走,那我们这里只会更加空虚,到时候幻一样还是有着万般方法混进来的,送信的人身份不明,若万一就是幻本人的信,我们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这是杨韧思考后的答案。

    答案与方法总是两回事,虽然答案很明确,但是最终杨韧还是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又喝了几杯酒,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天又凉了一些,谢无涯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正想要起身去屋内添件衣服,却不想骆信正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

    “几位还没休息啊,见外面起风了我给谢伯伯拿件衣服御御寒。”说着话,骆信就将披风披到了谢无涯的肩上。

    “刚好,信儿我们几个粗人正在这里打发时间呢,不如你也一起喝上两杯吧。”谢无涯道。

    骆信躬了躬身,坐到了一旁,然后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有的时候气氛是需要缓解的,如果只是他们三个的话无疑只会越聊越僵,要是加上一个书生的话,兴许会把气氛搞得诗意许多。

    “那我骆信就先敬各位一杯了。”说罢,骆信举杯先干为敬。看文人喝酒又是一番独特的感受,缺少了粗狂,但多了不少柔美。

    杨韧笑着拍了拍手道“好俊秀的手法,久闻骆大公子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如今天让我们这几个粗人开开眼界如何?”杨韧自然明白谢无涯的用意,也把话题引到了骆信身上。

    “哪里,那是别人的抬爱,骆信哪有这般本事,杨总捕头真的是说笑了。”骆信倒是很谦虚,听杨韧这么吹捧自己,忙摆手说道。

    可是文人总是文人,酒与诗总是分不开的,几杯酒下肚,骆信就绷不住自己腹内的诗意了,轻摇着头就随性做起了诗。

    “夜下酒伴窗宇前,落叶随风诗与剑。他朝若得功名日,金銮殿内功名显。”

    这是首说给自己的诗,借着酒意骆信也抒发出了自己的志向,杨韧自然是明白的,他本是朝廷中人,所以他也了解真正做到最后一句诗到底有多难,不过骆信确实是个才子,就从他信口拈来的几句诗就可以知道他确实有本事也应该去争一争这状元的头衔的。

    “公子春秋几何?”杨韧问道。

    “虚度十九个春秋。”骆信道。

    “那本可以参加科举,为何迟迟不去呢?若真有心,杨某也可以保荐的。”杨韧说道。

    骆信苦笑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非我不去,家父的为人你们也是知道的,他本就不喜我沉溺于这些事务之上,自然不赞成我去参加科举的了。”

    杨韧点了点头,骆天光他也是了解的,为人中规中矩,眼里揉不得沙子,可是也是因为这一点对自己的家人也未免苛刻了一些。

    “骆老爷子已经辞世,那明年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吧?”杨韧道。

    “骆信正有此意,待到明年,定要拿下这状元之位,然后做下一番事业名留青史。”骆信自信的说道,提起这些他眼睛里冒出了激动的泪花。

    已经到后半夜了,看了看时辰,杨韧估摸着即使幻藏在其中,也不会来了,起身与中村告了辞,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客房。

    骆信搀起了谢无涯,将他送回了卧房后,也独自离去了。

    次日,芙蓉镇县衙内又是一阵骚乱,本来他计划多睡上一会的,但是却又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怨恨的打开了房门,陆捕头正躬着身,手里拿着一封信函,他紧走几步,一把将信扯到了手中。

    “备好兵马,两日后崆峒山见,想不想用幻换自己的功劳,就全在你了。”这个吴县令收到的这封信的内容。他揉着自己惺忪的双眼,还是不太敢相信。

    “哪里来的信?”吴县令问道。

    “不清楚,早上小六打扫公堂的时候,在您的惊堂木下发现的。”陆捕头道。

    “这是不是恶作剧?崆峒山离芙蓉镇有着近两千里路程,马不停蹄也需要两天时间,难不成是有人恶作剧?可是跟自己开这种玩笑明显是没有必要的,而且本来崆峒山境内也有着官府,何必要找上自己呢?”想着吴县令将书信交还到了陆捕头手上。

    “别管他,安心做好我们的事吧。”在一番判断后,他做出了结论,起身就要往屋里走,可是刚走两步又回过了头。

    陆捕头刚要转身离开,见县老爷停下了,赶忙问道“吴大人是否还有别的交代。”

    “算了,备几匹好马,带上个兄弟,你与我同行,大不了当做白玩一趟好了。”瞬间,他又改变了主意。

    所以有一类人就是这个样子,犹豫不定,不贪功但也不愿意放弃,怕麻烦但思前虑后又得去做,不能说这种人性格不好,只能说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样子。

    待到陆捕头准备好马匹,吴县令也是进到内堂收拾了些金银细软,又将衙内的事务交代给了师爷,才放心的上了路。

    路,很漫长,也很辛劳,但是却有着万一与不同的景致,边走边赏阅着名山大川,吴县令也想着这个万一,万一真的这起案件在自己手里破获了,那么朝廷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奖赏呢,想着想着,整张脸就被笑容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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