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沈辉拿起了手边的电话,看了看桌子上的通讯录,随手拨了几个数字,只听电话中传来了“嗡嗡”的声音,直到响完了,对方仍然没有接。

    沈辉不依不饶,又找到了邱树杰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很快铃声响了起来。孙征坐在一侧,感受到了几米外传来的杀气,搞不好会直播一场大战吧。

    “喂,邱局长嘛,我是沈辉……沈辉!”

    邱树杰正在外地开会,看到是固定电话,又有点像区委的,以为是政法委书记魏强呢,所以态度有些冷淡,再次询问姓名之后,确定是沈辉,赶紧捂着手机从会场出了门。

    “您好,沈书记,我在四方区开会呢,市公安局的一个专项会议,请您指示。”邱树杰提高了嗓门,态度还算不错。沈辉直接说到了脸上“昌西区公安局是不是想造反?”

    “怎么说?”邱树杰懵了。

    “堂山镇派出所九点半没人上班,接到110报警电话一夜不出警,面对区纪委人员搞对抗,这是三点。还有,齐伟民态度蛮横,说区里手伸的太长,这还是人民公安吗,这是一群土匪!”这些话从区委书记嘴里说出来,分量可是够重的,邱树杰额头立刻冒了急汗,略一思考,不对呀,是不是有人在告黑状,试探性的询问“沈书记,这些情况您是怎么知道的?”

    “网上传遍了,就因为你们警队不作为,堂山镇惠斌酒楼遭到了打砸,这酒楼老板便是近几天热炒的那个‘二斤欠条’的饭馆,报警未得到解决,老板跳河自杀。这些都是舆论的热点,你负担得起嘛。”

    面对沈辉咆哮,邱树杰热汗淋漓,眼镜都模糊了,他扶了扶之后,收敛心神“我马上赶回去,跟组委会请假。”

    “啪”沈辉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隔壁的魏明秀走进来,汇报道“沈书记,堂山镇的宋书记电话,接进来吗?”

    “接!”沈辉一挥手,看来乔彬出门后便通知了宋道春。

    很快,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由于宋道春的电话属于外线,需要先到魏明秀那里过滤一下才能放进来,而一个小时前,孙征的电话属于内线,也就是区委自身的号码,并不需要过滤。

    沈辉伸手接了起来,当确定对方正是宋道春的时候,开口便是这话“你个王八蛋,还有脸给我打电话,等着辞职吧!”

    这一句话,字字透彻入骨,宋道春魂飞魄散,半天没了回音,沈辉呵斥一句话“刘成的酒楼谁去打砸的?”

    宋道春这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他一直在接受田晓的谈话,不知情,结巴的回答“他…砸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人都跳河了,你他妈还在装,我看呀,你这个书记简直不称职,趁早滚蛋吧。”沈辉完全不再掩饰,展现出了本来性格,坐在一侧的孙征傻眼了。如果说对邱树杰还算客气,这宋道春简直成了痛骂,不过听起来,多少有些兴奋呢,换个词,解气!

    宋道春赶紧的解释“误会呀,误会,我一直在跟纪委同志谈话,没出门,所以不知道此事。您放心吧,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筹集资金,归还惠宾酒楼的欠账。同时也成了专门工作组,跟当事人沟通。”

    沈辉狠狠的说道“解决不好,退位让贤。”说完这句话,把话筒摔在座机上,颇有气势。

    沈辉看了看孙征,降低了语气,态度有所缓和“老孙呀,可真是难为你了,刚才是我不了解情况……这样吧,你亲自去一趟堂山镇,就代表我,跟堂山镇宋道春讲清楚,搞不好就让他辞职。”

    “沈书记,我正有此想法……不过,还有点深入看法,不知道……”孙征缓慢的说道。沈辉听到这句话,没怎么在意,估计脑袋快速旋转,考虑别的事情,孙征的目的没有达到,轻声提醒“沈书记,我还有别的…”

    沈辉一愣,恢复了注意力“你说。”

    “这堂山镇的问题根深蒂固,是不是趁此机会,深挖一下。”

    沈辉双眼投射出明亮的光芒,似乎在审视孙征的内心,有何企图。孙征正襟危坐,片刻之后,沈辉低声说道“先沉沉气,还没到合适机会,当务之急是惠宾酒楼的情况,懂吗。”

    经过眼神交流,孙征大致明白,沈辉对自己是信任的,而且也有一定的决心想法。他说的对,才来到昌西区几个月,需要深入了解,才不被蒙蔽。

    孙征走了,下楼直接上了公车,直奔堂山镇。

    …………

    杨敬年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政委齐伟民,一个是邱树杰,同样的询问,为什么接到警情不出警,为什么九点半不上班,为什么对抗区纪委。

    杨敬年也不是傻子,马上换了身警服,喊过三名民警,去了惠宾酒楼,实地查看情况。暗骂这群王八蛋,实在是不长眼,给老子惹这么大的麻烦。这打砸事件,在堂山镇一晚上能有十多起,算个毛啊。

    “封锁现场,拍照,收集证据,勘查现场。”杨敬年还算专业,指挥一众警员忙碌开来。扭头间,他想到了老板刘成,这小子因为参与赌博,被罚了几千块钱,到现在还没交呐,催了多少次都说没钱。

    在酒楼里转了好多遍,没发现刘成踪迹,后经过提醒,说是刘成跳河了,嘟囔了一句话“这王八蛋,死了活该!”

    突然,听到酒楼外面乱糟糟的,杨敬年倒背着手一晃一晃走出来,哪来了这么多记者,妈了个巴子,靠近了,听到有记者询问“请问谁是你们负责人?”

    杨敬年没多少常识,粗着嗓子吆喝“你们干啥的,无关人员离开,别影响办案!”

    记者看他模样跟说话口气,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都很尖锐,挑逗着杨敬年的神经,当有人询问怎么看待刘成跳河这件事,杨敬年忍不住了,脱口而出“跳不跳河是他的事,想死了呗……早就该这样了,因为赌博一年逮进去五回,死了利索。”

    记者炸锅了,顺着这条线继续问,杨敬年发了一肚子牢骚,这些年在堂山镇的艰苦全都吐了出来,还有刚才局长跟政委的训话叠加效应。吴树标站在一侧,冷冷的盯着杨敬年的口无遮拦,胡济峰抱着膀子,短暂跟吴树标交流“这小子脑袋瓜子被驴踢了吧,什么素质。”

    “哼,他这种观念跟思想,代表了新时期不少干部,常年在山区基层一线,被繁杂的工作蒙蔽了双眼,而脑袋瓜子空了,意识跟理论太缺。”

    胡济峰很同意“是啊,看他这模样,虽然蛮横了一些,倒也办事干净利索,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只见远处的路口驶进来了一辆崭新的轿车,车牌是“江o”打头,吴树标沉吟一下,歪头跟胡济峰笑着说道“看吧,杨敬年要倒霉了。”胡济峰到没有反应过来,正纳闷间,只见轿车上出来一个中年人,并无法分辨身份。

    杨敬年对着记者发完了牢骚,脸色稍缓,可还不忘总结一句话“这山区派出所没法干了,傻b才来这里,你们呀别光报道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多考虑一下基层民警的艰苦吧。”说完,正想背着手溜走,一个年轻的女子追了过去,不甘心的询问一句话“请问,你们为什么九点半还不上班,面对酒楼老板的财产损失无动于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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