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处崖在程然走的时候,给程然递了一张名片,在名片背后签了“江处崖”三个字,程然拿着名片一乐呵:“我不要你签名,我过来就是为了说那事的。”

    “以后拿着名片,不用刷卡也能进来。”

    程然想了想,还是把名片收了起来,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麻烦……麻烦你不要跟我爸说我今天来了……”

    是那个时候吧,应该是那个时候,整个人都被程然给吸引了,那时候就觉得程然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江迟寒很少记得人名,但程然的名字,江迟寒一遍就记住了。

    江处崖看着手指上那道浅浅的伤疤,过了这么久了,程然当时手指碰到自己指尖的温度还滚烫地印在他心里。

    江迟寒回来的时候,程然已经醒了,坐在床上跟个大爷一样等着慰鸣给他喂粥喝。

    慰鸣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脱下来,一手捧着碗,一手举着勺子,就跟伺候太上老爷一样:“程然少爷……”

    “啊……”程然张口吃了一口,一点都没有之前刚回来的时候的虚脱样。

    江迟寒走上前接过慰鸣手里的碗,然后坐在了程然身旁:“被谁打成这样了?”

    程然一口含着江迟寒递过来的勺子,江迟寒完全没有慰鸣那么贴心,滚烫的粥烫的程然直皱眉:“迟……迟寒……你想烫死我啊!”

    江迟寒身上拿着旁边的纸把程然嘴角的米粒擦了擦:“烫你还吃得那么起劲。”

    “你要是不喂我,我能吃的那么起劲吗!”

    慰鸣担忧地看了一眼他们两人,语气弱弱的来了一句:“少爷,要不还是我来喂吧。”

    “不用,你在外面待着吧。”江迟寒拒绝了慰鸣的请求之后,从碗里又舀了一勺粥出来,嘴唇碰了碰粥果然很烫,这才不情不愿地吹了吹气,把粥稍微吹凉了些喂给了程然,“张嘴。”

    程然吃的时候还嘀嘀咕咕道:“全身上下,就他妈嘴巴稍微没点事,结果现在倒好,嘴巴也被烫出几个泡来了。”

    江迟寒装作没听见,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喂着程然,但后面就比第一次小心多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这么一副可怜样。”

    “能被谁啊,肯定是您老人家的仇家啊。”程然想想那时候的场面,浑身都一哆嗦,“我就说嘛,跟您老人家沾一块儿绝对没好事,我们现在的处境太不好了。”

    “不是太不好了。”江迟寒看着浑身被纱布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的程然轻轻说道,“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人与人太过亲近并不好,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抓住一方的软肋,连带着另一方也被抓住了软肋。

    “迟寒,我们活的也太过悲惨了。”程然靠在床上笑了起来,“当年那个算命先生真的算得一点都没错啊。”

    一个仇家一大堆,一个连带着仇家一大堆,程然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江迟寒看着程然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你好好躺着修养一段日子,那件事我来帮忙摆平。”

    “迟寒,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嗯?”

    程然握紧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抓到那些人之后,让我去废了他们。”

    “好。”

    慰鸣等江迟寒出来之后,轻声说道:“少爷,抓程然少爷的那些人,刚刚路上出车祸,全进医院了。”

    江迟寒有些意外,江处崖看样子比他想的有效率的多。

    “我们要不要查……”

    “不用查了,江处崖做的事。”江迟寒点了一根烟,靠在栏杆旁慢悠悠地呼了一口白烟出来。

    “大少爷?”现在换慰鸣惊讶了,“少爷您去找大少爷了?”

    江迟寒看见程然浑身带血那会儿,整个人的气场就像是要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慰鸣在家里心慌的不行,生怕江迟寒跑到江城那儿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慰鸣还得在屁股后头给他收拾烂摊子。

    结果江城那边风平浪静的,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慰鸣心里更是发虚了,按照刚才江迟寒的意思,他该是跟江处崖见过面了。

    “借刀杀人懂不懂。”江迟寒抖了抖烟灰,然后看着一脸茫然的慰鸣说道,“江处崖跟程然那么多年的情分,程然出事了,江处崖肯定要出头。”

    “可是少爷,这种事情,明明我们自己就可以做,为什么还要借大少爷的手去做这种事情?”

    “既然我和程然能绑在一起,那江处崖照样能跟程然绑在一起。”

    别人看不透,但江迟寒心里摸得通通亮,他是生意人,绝对不会做让自己亏本的生意。

    “您的意思是……”

    “既然别人觉得抓住程然就是抓住我的软肋,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程然在我手里,我就抓着江处崖的软肋。”

    江迟寒有些意外,这岂止是软肋,这就是江处崖的命,他把江处崖的命抓在手心里啊。

    而且……

    仿佛还不止是江处崖。

    程然果真是个宝贝了,一亿块钱买回来,价值比那么多钱还要多得多。

    程然不知道江迟寒心里什么盘算,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以后的葬礼该怎么办,这他妈跟着江迟寒,时时刻刻还得提防着生命安全问题。

    到底当初是谁给他的自信,觉得待在这里会比待在江处崖身边安全的多。

    江迟寒那他妈就是一个移动性危险携带体,因为江迟寒,程然都不知道自己见医生见了几次了。

    程然受伤的日子里,那真的就是天王老子,连怀孕的女人都没程然那么娇气。

    “鸣鸣,我想吃红烧排骨。”

    慰鸣让家里的厨子给他烧了之后,立马又变了卦。

    “鸣鸣,我想喝大骨头汤。”

    “鸣鸣,我想吃猪蹄膀。”

    “鸣鸣,我想吃迟寒公司楼下的生煎包。”

    “鸣鸣……”

    “鸣鸣……”

    这一天天的,吵得慰鸣一个脑袋三四个大,江迟寒说的,只要程然提出的要求一律满足,慰鸣能怎么办?除了伺候这个祖宗之外,还能怎么办?

    程然在家里百无聊赖了半个多月,江迟寒看他实在是太寂寞难耐了,于是给他找了个轮椅让他坐在上面。

    程然看着推轮椅的江迟寒,一乐呵:“迟寒,我希望你能给我订做一个大一点的婴儿车,那个躺着应该比这个舒服多了。”

    “敢问你今年多大了?”

    “三岁吧,以后叫我程三岁。”程然大言不惭地抬头看着身后的江迟寒说道。

    “程三岁同学,婴儿车我现在是来不及买了,你要是不想出去的话,可以继续在床上待着。”

    “别……别啊……”程然这段日子都在床上躺的快发霉了,江迟寒竟然还让他躺。

    “去就乖乖坐着,哪里那么对废话。”

    “是是是,您说的对,您有道理。”程然跟着连忙应和起来。

    程然以为江迟寒会带他散散步,游游园什么的,结果带着他去了一个荒郊野岭的停车场,程然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停车场。

    程然看着站在停车场门口的少年越看越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谁,举着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指着他叫道:“哟哟哟,你不是那个自残的不良青年吗?”

    陈枳洋看着这个脸被纱布裹得只剩下眼睛和嘴巴的程然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江迟寒带来的人肯定是他的那个小情人了,虽然听说了他被人袭击的事情,但没想到伤的这么重啊。

    江迟寒人还没进去就接到了段易安的电话,段易安在电话那头扯着喉咙在喊:“哥!人给你抓着了你看见没啊!”

    听到段易安扯着喉咙的叫喊声,江迟寒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些:“我已经到你车库了。”

    “哎,到了就行!”段易安现在在人潮拥挤的夜市里,扯着喉咙就是怕江迟寒听不见,“哥!那我继续跟榭桥吃夜宵了啊!挂了挂了。”

    “叶笑是什么东西?”程然耳朵尖,一脸期待地看着江迟寒。

    “是夜宵,不是叶笑。”

    “卧槽,这个点在外面吃夜宵,天还这么通通亮,段家二少爷这么有情?趣的吗?”

    江迟寒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然后说道:“他在国外,跟我们有时差。”

    “哦……”

    陈枳洋把门打开之后,程然看见车库里面的车眼睛都放光了:“迟寒,这……这都是你给我买的吗……谢谢你……我一定会卖……好好照顾它们的……”

    这些车卖了,能抵好多债了吧!

    江迟寒声音清冷的说道:“这是段易安的车。”

    “那你让我看干嘛?”程然都做好了卖车发财的梦了。

    “让他们出来。”

    几个穿着夸张的不良少年们从角落里拖出几个壮汉往车库中央一甩,程然看着那几个人,心里一沉,这不就是那几个绑架他的人吗?

    江迟寒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几个刚从医院出来又被绑到这里的壮汉,笑眯眯地问道:“程三岁小朋友,你想怎么弄?刀,还是棒子,还是说……”

    江迟寒的眼睛暗漆漆,声音冰凉的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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