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中,治栗内史府一片紧张繁忙。……按照大秦朝野的诏令,各郡县新麦入仓,正在源源不断的运来。陈平领着全部属吏夜以继日地准备着接收工作。与此同时,尉缭则在紧张筹划新军训练的装备以及粮草辎重的供应。左相子婴加紧批示各地送来的紧急公文。他们都清楚,各种显示都表示大秦帝国蒸蒸日上,大有复兴的气势。但是事关重大,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没有人敢小觑之。唯有严阵以待,才能进一步壮大大秦帝国底蕴。正因为如此,大秦帝国三公九卿,都在疯狂的加班加点。……天气闷热,陈平埋头在书房,直到太阳落山,还没有顾得上吃掉偏案上的午饭。秦一几次推门进来,最后都是轻轻走了出去。陈平如此夜以继日的工作,他不敢打扰。站在廊下连连叹息,希望胡亥前来,打断陈平的疯狂。他心里清楚,在整个大秦帝国之中。只有皇帝胡亥才有资格,也有权力打断陈平的疯狂工作。“秦一,通知文吏,立即彻查内史各县,缴粮完成进度!”陈平抬起头,悠悠一叹。他清楚秦一就在廊下,他的声音秦一能够听到。“是!”……“驾——!”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士席卷而来。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门前卫士,冲了进去。“治栗内史,北地郡,上郡,九原郡等地,最近连降冰雹袭击。庄稼抢收不及,各郡县甚至于颗粒无收!”秦一刚走出去的腿猛的收回,急忙抢步上前,将来人扶起。这个时候,陈平已经闻声而来到廊下:“情报可靠否?巴蜀各郡如何?”这一刻,陈平心头想到了太多。他清楚北地,上郡,九原等郡,本来就不是产粮大郡,就算是损失也不会太大。但是巴蜀号称粮仓,关中平川八百里更是如此。一旦巴蜀与关中各地亦受到冰雹袭击,大秦帝国将会陷入极大的危机。“治栗内史,巴蜀与关中情况不知,在下只得到了上郡,北地,九原的消息……”公孙香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秦一,给公孙香一碗水,静静神,慢慢说!”事到如今,陈平反而在惊慌之后,变得无比冷静。公孙香大喝几口,喘息了一阵,将大体情况说了一遍。只是听完之后,陈平心头一沉:“秦一,立即禀报陛下!”“是!”然后看着公孙香:“北地郡各地受灾情况如何,可有国人伤亡?”“不,不知道。一得到消息,在下不敢耽搁……”公孙香犹自喘息。陈平心念一闪:“来人,立即到国尉府,左相府,有请左相与国尉,快!”“是!”……“王一凡。”陈平眼底有一丝凝重,忍不住大喝一声:“召集府中全部文吏,作为特使,快马出城核实灾情!”“是!”这一刻,王一凡心头充满了惊恐。他本能的感觉到,大秦帝国已经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关头。灭国之危刚过,但是冰雹天降,一如天罚。大秦帝国覆亡的危险,却是更加严重了。……“陛下,北地等郡传来消息,天降禀报,各郡县新麦抢收不及,大多都颗粒无收……”秦一着急,喘口气沉重而又急促的说道。胡亥就站在秦一对面,脸色越来越沉。听秦一说完,他半响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一步。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的沉沉暮色,心中念头千丝万缕,犹如幻灯片一般一一播放出来。“陛下?”秦一有些惊慌,轻轻叫了一声。这一刻,胡亥默默镀步,来回转了好几圈:“消息可靠么?”“根据前来甲士的消息,应当不假,此际治栗内史正在派人核实!”秦一话中有一丝愧疚自责,也有为陈平开脱。“朕要确切的消息!”胡亥的语气很平淡:“一旦有消息传来,立即禀报朕。”秦一拱手,道:“是,陛下。”……胡亥还在镀步,几乎是一步一顿,甚至于停的比走的多。黑六站在厅中神色有一丝凝重,看着胡亥沉重的步子,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胡亥心头的压力。面临灭顶之灾,任何惊慌失措可能都是正常的。可是胡亥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的惊慌,有的只是一如平常的平静。黑六清楚,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平静,往往最为恐怖。“黑六!”胡亥终于回过头来,平静如常:“去准备一壶浓茶,然后在殿外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扰。”“天降灾难,于我大秦帝国不利。朕得静下来,好好思谋一番!”说到这里,幽幽一叹:“同时通知三公九卿,二**夫,明日清晨咸阳宫正殿朝会,全部参与,我等君臣共商化解之策。”“是,老臣,遵命!”这一刻,黑六激动的就连声音都在颤抖。……这天夜里,咸阳城中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躁动与不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上郡,北地军,九原郡遭受禀报袭击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消两三个时辰,便在咸阳城中弥漫开来。灭国之战的危机刚刚过去,这一次天降灾难的恐慌,再一次袭上咸阳城中百姓的心头。有时候天降灾难的恐怖,远超战争带来恐惧。特别是咸阳城中,都是大秦帝国的本土之民,他们世世代代都在打仗。战争的恐怖,对于他们而言,有时候并没有一场天然灾难来的震撼人心。人群之中的慌乱恐惧是相互感染的,弥漫感染中又无形夸大着这种恐惧与慌乱。巍巍天下第一大城,一夜之间竟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这一刻,大秦帝国的君臣都无从察觉,慌乱在黑夜继续弥漫着,加重着。在这个时代,国人百姓对于天命国运之说,极为信奉。大秦帝国接二连三的灾难突发,这不仅在群臣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样在大秦帝国国人心中,更有恐怖的冲击。这一刻,胡亥等人尚未知道,咸阳城中正有惊人的风暴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