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汉军在冻城的东南面血战时,一支由百艘小渔船所组成的船队,开始快速驶向冻城北面的水门,密密麻麻,如同一条条在水中静谧滑行的大鳄鱼,悄悄潜伏到敌人身边,而又突然暴起对敌人施行致命一击。

    每一艘渔船上都载着四名汉军士兵,原本在大汉国内,这种江淮渔民所制造的同样规格小渔船,最多可载十人,但现在图斯湖的汉人,因为被卡尔鲁克人限制,不能冶铁,所以无法用铁钉将船钉的牢靠,只能是用鱼鳔胶或是树脂胶,将渔船的各部分粘接起来,所以载重能力瞬间降下一半,要不然渔船行到水中就会解体了。

    每艘渔船除了操船的梢公外,只能载四名汉军士兵,而且还必须是脱去甲胄只穿战袍只拿武器的汉军士兵,不过虽然从水门进攻的汉军无法穿戴甲胄,但他们是出其不意的偷袭者,不要甲胄也没有多大影响,只要手中有能杀人兵器就行了。

    现在占据冻城的卡尔鲁克人,是只识弯弓射大雕的草原游牧民族,他们对船和航运这些东西都是没有任何概念的,所以很难想到敌人能够从水门偷入,对水门处极为不重视,要不然也不会当初为了一些铸铁,将水门处的三道铁遮拦给拆卸下来。

    而当初建这座城的汉人却很是高瞻远瞩,已经预见敌人可能会从水门攻城的汉人工匠,并没有直挺挺的就将冻城的水门,修建在图斯湖边上,而是往内移了许多,并且特意往了一条水道连通水门和图斯湖,而后在这条宽两丈余的水道两旁又是修建两道延长的城墙。

    这样的话,如果敌人想从水道进攻水门,那么两边的城墙上就会站满弓弩手,甚至是会放上小型投石机和床子弩,敌军战船一驶入水道,必定是会受到如雨箭矢和投石的攻击,必定是船覆人亡的下场,如果是汉军守冻城,敌人是绝不可能从水门攻入城的。

    现在在兵力短缺而且又见识不足,根本没有意识到汉军会从水门而入的卡尔鲁克军防御下,水道两边破旧的城墙上不要说是守兵了,就是哨兵也没有几个,载着汉军的百艘小渔船很是畅通无阻的通过水道,而后从水门进入城内。

    两百多名丹阳兵和同等数目的步跋子,在原本为卸载木材而建的码头上登陆后,丹阳兵统领穆棱立即就对跟来的老将黄贲和李长辕说道“两位将军熟悉城内情况,所以就由黄将军率队去夺占北门,放我们的骑兵进来,李将军就率队去夺取西门,而后在那守株待兔,如果遇到敌人主将谋剌罕真,能生擒就生擒,不能的话务必立即格杀,而我就去攻克城主府。”

    穆棱将原本李铮给他的命令,向黄贲和李长辕快速说出后,三人立即带队分散,向北门西门和城主府三个方向猛扑过去,最先到达目的地的是老将黄贲率领的扑向北门的部队,敌人在北门的守军不足五十人,很快就被势如猛虎的丹阳兵和步跋子们杀尽。

    在振奋汉军士气的咯吱咯吱声中,紧闭许久的冻城北门终于是被打开,而后在外等待许久的汉军骠骑和弩骑们,立即策马狂飙,沿着青砖铺成的街道,直扑冻城东北角的武库。

    谋剌罕真虽然因为他本人见识短和故有思维的原因,没有想到汉军会从水门偷入,但他的确是一员良将,未虑胜倒是先虑败了,早就做好最坏打算的他,先前就让人往储放那批兵甲的库房内,摆满柴火和引火之物,并且对守卫统领叮嘱道,一旦发现形式不对,就立即点火,烧毁那批兵甲。

    可惜,谋剌罕真当初就是想得再周到,也是想不到汉军能够从离武库最近的北门突入,而且突入的还是速度快的骑兵部队,所以他当初做的这番布置都是成为了无用之功,等守卫武库的卡尔鲁克士兵刚刚见势不妙而放火,李赛和韩文鸯所率领的汉军骑兵,就如旋风一般赶到,杀散守卫后,立即就用敌军为防武库失火,而特意挖的蓄水池中的水,扑灭了大火,将九成九的兵甲都给抢救下来。

    汉军骑兵抢下武库,保存了兵甲后,留下点兵士防守后,立即便汇合着黄贲所带的步兵,向东南面的交战处冲去,同一时间,李长辕已经领兵占了冻城西门,穆棱带领兵马攻破城主府,不过谋剌罕真没有躲在安全舒适的城主府中,而是在东南面第一线指挥,所以穆棱扑了空,没有擒贼先擒王成功。

    穆棱立即率队南下,他带着两百名脱去重甲的丹阳兵和步跋子健步如飞,但他还是快不过骑兵部队,李赛和韩文鸯抢先赶到东南面的战场,而后立即向城墙下的谋剌罕真将旗所立之处突击。

    此时的谋剌罕真已经山穷水尽,为了抵御李铮所统领的主力汉军的进攻,他已经把所有能派的兵卒,都派上东面两面的城墙,身边只剩不到五十骑,为给主将逃脱争取时间,其中四十骑立即排着两列,向突驰而来的汉军骑兵轮番射箭。

    汉军骑兵冲在最前头的骠骑,不仅自己全身披挂,而且战马也是装备防箭的鳞甲笼头和挂挡,马上骑士将盾一竖后,根本不畏敌人用骑弓射出的箭矢,纵马驰骋,如狂风卷来,将手中的镔铁环首刀和沉重铜锏,如雨点般砸在敌人的骑马弓手头上,在一阵悲呼惨叫声中,敌人的骑马弓手大部分都脑浆只冒的坠马倒在血泊中。

    击溃敌人阻击部队后,李赛立即让韩文鸯率领二三十骑去追杀逃跑的谋剌罕真,自己立即带领骑兵下马,从背后向正在城楼上死命抵挡汉军五百名步跋子,两千步槊兵和随后又被李铮派出的一千名丢下弓弩,拿起盾牌战刀加入肉搏战的弓弩手进攻的敌军,猛烈冲杀。

    原本东南两面城墙上的战斗,就以汉军占据优势,卡尔鲁克守军已经死伤三成,士气已经非常低落,现在被一夹击,主将又逃之夭夭后,立即就是崩溃,但这些败兵现在可是拥挤在狭窄的城墙上,而非在旷野中,被汉军前后一堵后,不能轻易逃走,除非跳城墙。

    犹如一群被堵在风箱中老鼠的敌军,没有胆气继续与汉军拼杀出一条生路,也没有勇气跳下高大四丈的城墙,所以只能是投降,最先投降的是那些德兰武士,他们是雇佣军,是为求财而来的,对他们的雇主卡尔鲁克部谈不上任何忠心,在事不可为,回天无力的情况下,当然是立即投降保命了。

    在原本作战最是凶悍,是抵挡汉军主力的德兰武士投降后,其余的图斯人和卡尔鲁克人自然是再无奋战下去的胆量了,立即就是如德兰武士那样将手中兵器叮叮咚咚的丢弃在地,高举双手做出投降臣服之状。

    面对大量敌军的请降,城墙上面容狰狞,眼含仇恨的汉军士兵纷纷停下了杀戮,举着沾血的刀剑,望向城下的主帅旗帜,他们想看主帅旗帜到底是否倾斜,主帅的意志到底是饶恕这些敌人,还是对他们斩尽杀绝,以为牺牲同袍报仇。

    李铮的内心是跟城墙上已经杀红了眼,愤怒和仇恨填胸的汉军士兵一样,恨不得将这伙降兵赶尽杀绝的,但李铮明白,如果现在他下令杀降,一旦凶名传播开,那么以后他率领汉军征伐中亚时,就很难再有敌人会向他投降了,这无疑会大大加大以后汉军征战的难度。

    所以李铮在三思之后,让自己的主帅旗帜微微倾斜,示意接受投降,但李铮立即厉声大喝。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我将降兵中的图斯人和卡尔鲁克人的两手拇指全部切掉,让他们再也不能射箭,变成废人一个,将那些德兰人的左手尽数切去,而后告诉他们,这是汉军在他们身上做的标志,如果下一次再敢与汉军交战,再被俘获,定斩不赦!”

    李铮这一个割敌拇指和手的指令,除了是要让汉军士兵小小为战死的战友报复一下,舒发心中的仇恨和郁闷,还有让这些降兵胆寒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现在的李铮领着自己的军队,可不是在自己的控制领土上战斗,而是敌人的土地上,而且还有一支强大的诺曼军队正在包抄他的后路,汉军必须抓紧逃走,这两三千俘虏是累赘,是不能带走的,所以必须让这些降兵身体受些损害,无法在被解救出后,立即编入军队作战,增强敌人兵力。

    在李铮下令后,原本平静下来的东南两面城墙上,立即敌人的惨叫悲呼声又起,而后一个个血淋淋的拇指和手掌,便从城墙上被扔了下来,在敌人拇指手掌雨中,李铮带着自己的旗卫队趾高气扬的从南门,进入已经被他征服的冻城。

    知道诺曼援军正在包抄自己后路,明白自己不能多耗时间的李铮,一进城就立即去武库,在半路中李铮又是得到一个好消息,他的表弟韩文鸯已经将谋剌罕真擒住,并且又从城内的敌军军营中缴获近两千匹战马,李铮大喜过望,立即就是下令汉军全体,开始搬运冻城武库内的那批兵甲,并且下达严令,在天亮前,全军必须向东开拔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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