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千多名骑兵就已经披挂完整,整军待发了。

    随着一声号令,这些矫健的身影三三两两走出营寨大门,伴着阵阵马蹄声,向东急驰而去。

    他们将跟随自己的主将,去进行一次任务,一次早已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的任务。

    “大首领,根据探子们的报告,一支千余人的汉军骑兵部队来到了距离我们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乌桓人的斥候也不是吃干饭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太史慈等人的行踪就已经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丘力居正在帐内和张纯张举谈话,听到报告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眼珠子转了几转,不禁冷笑起来,“一千多名骑兵,他们是出门遛马遛得太远,迷路了吗?”

    “哈哈哈。”张纯应景地干笑了两声,只可惜没人接着笑了,

    其实丘力居的说法也没什么错,区区一千多名骑兵,若是趁夜偷袭,倒也有可能搞出些乱子,可现在天已经亮了,他们还能对十万乌桓大军做什么?

    但是,没等这几人继续说下去,帐篷门再次被掀开,而这一次进来的人,表情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大首领,大事不妙,汉人在草原上放火了。”

    “什么?”丘力居等人瞬间没了说笑的心情,连忙快步走出营帐,向西边眺望过去。

    这一下不用别人再说什么,估计所有的乌桓人都可以看见远处地平线上那一条火龙,以及漫天翻滚的黑烟了。

    无边无尽的火焰在广阔的草原上齐头并进,借着强劲的风势急速蔓延着,炎热的气浪不停翻滚,将所有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东西一一吞噬,浓烟之下,无数生活在草原上的小动物也争先恐后地向东狂奔,希望逃得一条性命。

    在四处点火之后,太史慈的人马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有些畏惧地看着渐渐远去、蕴含着无穷杀伤力的赤红色火墙,根本无法想象,若是自己遭遇到这种攻击,又该如何应付。

    “通知其他部族立即渡河,向东撤退。”丘力居看着不断翻滚着接近,覆盖了半片天空的黑色烟雾和红色烈焰,没有半分犹豫就翻身骑上自己的骏马,准备渡河了,

    按兵不动两个多月,就想出了这么个粗陋的计计策,放火?真是可笑。

    丘力居镇定自若地策马前行,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大首领。”马蹄声嘚嘚响起,苏仆延骑着战马追到了丘力居身边,“我们是去海阳还是去孤竹城?”

    “孤竹。”丘力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否决了海阳这个选项。“我们要退就退远一点,看看汉人到底有多少粮食来支撑他们的大军前进。”

    在丘力居看来,对面的汉军将领肯定不是白马将军公孙瓒,并且缺乏在野战中消灭乌桓人的信心,所以在选择了驻守在灅水边上,不敢大规模出击。

    此时派出小股骑兵在草原上放火,正是由于汉军粮草不济,想要撤军,却害怕乌桓人趁机追杀,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或许在火墙的另一边,汉军已经开始了撤退的脚步,再过几天,数万汉军就会乖乖地离开右北平了。

    这个时候,寇娄敦也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以见到丘力居就兴奋地喊叫起来,“大首领,汉人肯定是想退兵了,我们应该在东岸停下,等火势熄灭之后再悄悄返回去,追杀他们一下子。”

    “你也是这么想的?”丘力居眯缝起眼睛,对寇娄敦又高看了几分。

    “汉人不蠢,他们明知道这场火不可能给我们造成伤亡,可为什么还是来了呢?”寇娄敦自信满满地答道“一定是想借着火势,掩护他们撤军。”

    几名乌桓首领相互对视,最终,丘力居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向东走去,“既然汉人要走,我们就更没有必要冒险了,还是去孤竹城,等着看汉军接下来的动作吧。”

    寇娄敦急了,催动战马横在诸人面前叫嚷起来,“丘力居,你不是怕了吧,这样一退再退,我们乌桓勇士还有尊严吗?”

    “你想打就自己留下,我要带我的勇士们去为过冬做准备了。”丘力居操纵着战马,轻巧地绕过寇娄敦这个失去了地盘和大部分精锐的丧家犬,“若不是你和阿罗槃无能,从渔阳一路退到这里,我们可以活动的空间就大多了,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懂吗?”

    乌延见丘力居走得头也不回,寇娄敦被气得浑身发抖,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同情地安慰道“寇娄敦,我们都知道你是想念渔阳,只是不要心急,汉人不可能维持这么大规模的远征部队太久,等他们撤军之后,你再想办法回去吧。”

    寇娄敦恨恨地瞪着丘力居远去的背影,又不舍地回头,望向渔阳家乡,只是他的视线,被漫天黑烟和仍在不断逼近的熊熊大火彻底截断了。

    “唉,我们也走。”寇娄敦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带着自己的部队向东缓缓而去。

    大火在草原上尽情肆虐,一直蔓延到了龙鲜水的西岸才停下脚步,又经过整整两天的缓慢燃烧,最终彻底熄灭。

    汉军主力部队随后出动,在一望无际的焦黑地面上孤独前行,他们的目标,正是被丘力居果断放弃的土垠城。

    “只要掌握住土垠城,无终那边就没有驻军的必要了,应该让子龙他们带领部队过来。”太史慈跟在刘备身边建议道,随手用长枪拨开了一只全身焦黑的死兔子,“全烧糊了,没法吃了。”

    刘备点了点头,“等我们到了土垠城,你继续带人去河对岸放火,不要给乌桓人反扑的希望。”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诗充分说明了草本植物的顽强生命力,即使今年遭到大火焚烧,但到了明年,只要雨水一浇,这片焦土就会再次变成绿油油的草原。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这片土地的主人就会变回汉人,而不是穿着皮袄,扎着奇形怪状小辫子的乌桓人了。

    刘备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将驻军和移民进行到底,彻底消除横亘在幽州西部和辽东之间的陆上障碍。

    乌桓人机动力优势的来源是他们数量庞大的战马,但有得必有失,他们的行动范围和行动路线也被战马所限制住,只要汉军继续破坏草原,让乌桓人的战马得不到足够的草料,乌桓人就只能一退再退。

    今年的目标,是把乌桓人赶过辽西走廊,刘备心中这样想着。

    这个时代的辽西走廊比两千年后狭窄,再加上经常被海水涨潮淹没一部分土地,地势更加险要,只要在辽西走廊的咽喉处,未来山海关的位置建立起一座坚固的城池,再依仗北面巍峨的高山和南边辽阔的渤海,胡人再想轻易通过辽西,就是痴人说梦了。

    刘备当年上学的时候,宿舍里一个同学就是河北唐山人,他家距离山海关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对于山海关这个“天下第一关”的名头,一直是吹嘘个不停。

    突然,刘备脑中灵光一闪,他停下脚步,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脚下的辽阔土地,如果没有记错,自己脚下的右北平,就是唐山。

    “翼德,你派几个人回辽东,带些擅长寻矿采矿的工匠过来,我感觉右北平有大煤矿,还有大铁矿。”刘备回头看着正在手搭凉棚四处张望的张飞,声音有些颤抖地对他吩咐起来。

    张飞一愣,然后开怀大笑起来,“俺还感觉脚底下有金子呢,能挖出来吗?”

    “少说那没用呢,赶快去。”刘备最恨的就是被人鄙视,顿时怒了,作势就要脱鞋扔他。

    “好好好,这就去,大哥你是不是想铁想痴了,俺上次听人说,矿脉都在山里,哪有在这种草原上的道理。”张飞撒腿就跑,嘴里还不停叨咕。

    你懂个屁啊,这可是唐山,唐山啊!

    刘备心中不住地呐喊着。

    唐山是河北平原上资源最丰富的地区,铁矿资源保有量62亿吨,在华夏境内位居第二,仅次于鞍山;煤炭保有量同样是62亿吨,是国内焦煤的重要产区。

    凭借极其雄厚的煤铁储量,唐山是当之无愧的重工业基地,一直在华夏历史上占据重要的地位。

    根据某年的全世界钢产量排名

    第一名是华夏国(不包括河北省);

    第二名是华夏国河北省(不包括唐山市);

    第三名是华夏国河北省唐山市(不包括瞒报产量);

    第四名到第八名分别是脚盆国、阿妹你看国、阿三国、毛子国和大寒冥国;

    第九名是华夏国河北省唐山市的瞒报产量;

    第十名是汉斯国。

    一市敌一国,简直是恐怖如斯。

    刘备都忍不住要狂笑了,华夏国最大的煤铁产地是辽东,如今正在自己的掌握下蓬勃发展,要是再能把第二大的煤铁产地收入囊中,就算远远达不到后世那样的规模,但在这个时代,仍然足以满足全天下的需求了。

    右北平,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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