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别离,巨蟒凄凄,身体扭成一圈,盘住江流,闻听磨难,巨蟒摇头,泪如倾盆,眨眼间,江流和尚身前流成了一条小河,江流不忍,江流难过,终于,江流长叹一声;“唉,你我相守一世,我拼着不去极乐世界,甘受轮回之苦,也要帮你,你仔细听我说来???”

    接下来,洞中再无声音,仔细再看,江流和尚已经把整个头部伸到了巨蟒的口中,就见这条巨蟒,一会摇头,一会儿摆尾,过了一会儿,江流和尚把头从巨蟒口中拿了出来,伸手抚摸着巨蟒说道;“我不在你身边之时,你一定要隐身,要藏好自己,等待那个关键时刻的到来,切不可招惹事端,惹怒天庭。”

    青花巨蟒急忙点头,江流又说;“从今夜起,每到夜晚戌亥之间,趁紫薇星君未当值之时,你可出来在寺院中那棵梧桐树上吸食天上的甘露,这样有助于你化去身上的孽障之气,为你飞升做准备,切记,阴雨天千万不可出来。”

    江流和尚说完这些,摆摆手,对着竹筒喝令一声;“大。”

    竹筒瞬间长成了一个长丈余,粗几尺的巨大竹筒,巨蟒立刻俯首爬了进去,江流和尚拿起那个巨大的竹筒,晃了三晃,巨大的竹筒又变成了一个只有茶叶桶大小的小竹筒,江流瞬间把那个小竹筒揣进了怀里。

    青灯下,佛殿里,江流每日的诵经声不断,他已经把寺院中的一应琐事,统统交给了他的大弟子圆通来管,他每日只是端坐在如来佛下,敲着木鱼,诵读经文,只是在每年惊蛰时分,怀揣着那个小竹筒,准时来到蓬莱仙山下的一个山洞之中,修炼百日,等到山上的紫薇草最旺盛时,他挖出一根,然后在午时打开小竹筒的盖子,把紫薇草放进去,接着就会诵念华严经,然后,就会离开蓬莱仙山返回寺院。

    又是十年过去了,寺院中,那些花草越发繁茂了,各种花儿姹紫嫣红,应时而开,应季而谢,寺院中江流和尚在甬路两旁亲手种植的梧桐树和榕树,早已经遮天蔽日了,甚是奇异的是,在江流和尚卧室窗下的一排梧桐树,几十年的光景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俨然是一副千年沧桑的样子,粗壮的树干五个人张臂合拢也抱不过来。

    珈蓝寺声名远播,这年春天,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特意慕名而来,到了寺院里,他拜完如来佛祖和文殊菩萨,又去拜十八罗汉,巧的是,他每日必在香散去的夜晚,端坐在那尊和小和尚一模一样的罗汉下苦读,这日刚过戌时,天空晴朗,繁星密布,寺院里百花争相斗艳,散发着阵阵花香,偶尔还传来几声虫鸣,正借着罗汉前的烛光苦读的书生,无意中抬头看了眼罗汉像,哪料到罗汉像的背后盘踞着一条青花大蟒,书生年轻,却很有见识,他觉得能在罗汉像后面出现这种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蟒蛇,应当算是奇遇,于是,他就不慌不忙,对着那条青花大蟒蛇拜了一拜,说道;“护佑我榜上有名。”

    说完,书生继续读书,第二日,书生在功德箱里放了一块散碎银子,然后,前去辞别江流和尚,江流问书生;“你昨夜看到了什么?”

    书生答曰;“一条巨龙。”

    江流和尚又问;“书生尊姓大名?”

    书生回答曰;“小姓张,双名福德。”

    江流和尚听罢连连点头,说道;“福德,福德,福佑天下苍生才是大德。”

    张福德听了江流和尚的话,立刻双膝跪在他面前说道;“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江流和尚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见张福德还跪在他面前,就说到;“书生前程无限,但不可现在就走,要等到十五日以后才能走,否者的话会有不利于与你的事情发生。”

    张福德听后,立刻给江流和尚叩了一个头,口中说道;“谢谢师傅,晚辈一定在寺里接着苦读十五日。”

    张福德说完,江流和尚闭目不再说话,张福德又给江流和尚叩了一个头,才起身退出了禅房,十五日后,张福德再来拜别江流和尚的时候,却不见了他的踪影,无奈,张福德只好遥空拜了三拜,这才离开珈蓝寺。

    张福德晓行夜宿,一路上辛苦自不必说,等他进了京城,三场考罢,张福德不但榜上有名,而且位列前三,他即刻被皇家选入待诏,又是二十年过去了,张福德已经升至总管全国税务的大司空,他减捐免税,为天下苍生光做善事,修得全天下之人的赞誉,这日,功成名就的张福德从京城前来拜谒江流和尚时,江流却避而不见,只是让弟子传话;“造福天下苍生,善莫大焉,不过,你要谨记一百零二那一年。”

    张福德对于后半句话,很不理解,他想找江流大和尚问个明白,又找不到。无奈,他也只能是谨记江流大和尚的话,做善事,为民办好事,八十岁那年,他辞官回归故里隐居,他却始终不忘每年都到珈蓝寺来烧香礼佛,直到他一百零二岁辞世那年,他还到珈蓝寺来给江流大和尚烧香。

    江流和尚却始终不肯再见张福德,这也是张福德临终前最遗憾的事情,因为他心中还有很多话要对江流大和尚说,而江流和尚到了九十岁,就不再云游,他在寺院后面靠近江边的悬崖上找了一处洞窟,每日在里面清修。

    太阳升起来,又落下,月亮圆了又缺,悬崖下的江水滚滚滔滔,何曾有个停歇的时候,江流和尚在崖壁的洞窟之中,眼望江面上白帆过尽,落日余晖中,看几人又系斜阳缆,感叹着岁月的无情。

    江水不休,山不移行,惊涛拍岸边岩石,磨去多少时光,星转斗移,日光轮替,缺月上疏桐,料得年年如此。

    又是十年寒来暑往,江流满百岁,大徒弟张罗着要给师傅过百岁寿诞,被江流谢绝,并不准外传,江流一百另一岁那年,忽然白昼里从洞府中走了出来,谁也没见到他是如何来到大殿之中的,等到他站到大徒儿面前,要他召集寺院中所有众僧前来听经之时,慌得他那些徒儿,齐齐叩拜,待寺院中所有僧人齐聚大殿之后,江流设谯坛,开始讲经说法。

    第一日,他从《金刚经》说起,三天后,寺院里布满了听道之人。

    接着他又细心解读了《千手千眼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大悲神咒》和《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他这一讲又是十天,等到他说起《大藏经》、《大佛顶首楞严神咒》、《华严经》和《佛说阿弥陀佛经》之时,寺院中树上的鸟儿都停止了叫声,立在枝头一动不动地听江流大和尚讲经说法。

    待到第四十九日,江流和尚一改往日低沉的声音,用宏亮的嗓音郎朗说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句偈语过后,江流老和尚沉默半日,只是端坐于佛坛之上,坛下僧众立刻双手合十,齐诵佛经。

    半日后,江流老和尚,又开口言道;“吾五十年前,游历五台山大相国寺,拜谒独圆大师,此时独圆大师正在吸着烟袋,他示意我独自品茗,我不理,趁他吞云吐雾之际,我突然与他开始讲*道,吾曰,心、佛、众生相皆空。”

    独圆大师曰;“世间本无事,一切皆是空,真性是空。”

    吾曰;“无悟、无迷、无圣、无凡、无施、无受。”

    大师曰;“汝真能做到看破红尘,一切皆空吗?”

    吾曰;“吾两次被追杀,今日遗忘矣。”

    大师曰;“汝未忘,汝未忘,既已忘,为何提耶。”

    吾反唇相讥;“吞云吐雾也是空吗?”

    独圆大师无语,半晌举起烟袋,敲了我的头一下,吾立刻怒曰;“大师为何无礼?”

    大师突然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做送状,我不解,问曰;“大师为何赶我?”

    大师不言,吾走出山门十里,方才悟出期间真谛,无妄,无佞,无我,实乃无气也。

    讲经至此,江流和尚不再言语,大徒儿揣摸师傅的意思后,高声宣布;“各僧众回去后,诵读三日大乘经。”

    大殿里只剩下江流大和尚和他的大徒儿,江流大和尚这才开口低声说;“我回到洞窟后,你三日后率领寺内众僧,把我清修的洞窟口砌死,从此再不准打开。”

    大徒儿闻听,吃惊不小,他忙跪下问师傅;“为何如此,难道师傅从此后再也不和徒儿相见了吗?”

    大和尚闭目无语,深知师傅个性的大徒儿只好跪拜在师傅面前,到了半夜时分,江流和尚不见了。

    伽蓝寺山门紧闭,里面一片诵经之声,江流和尚在洞窟之中听到众僧人的诵经声,从怀中拿出那个小竹筒,掀开盖子,轻声说了句;“你该出来了!”

    江流和尚的话音刚刚结束,一条小青花蛇从里面慢慢爬了出来,接下来盘成一圈,仰首注视江流和尚,就听江流和尚缓慢说道;“从今日起,我赐名你为青花,你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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