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很愤怒,但也无计可施。直到李天畴空中救人的壮举见诸报端,他才知道了这家伙竟然藏身在福山,这才有了后来他和周南的争执。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间,肖亚东还真的是戴罪立功了。只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就像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馅饼砸到了脑袋上,不要都不好意思。

    他意外的收到了一条举报短信,声称吴天宝案重大嫌疑人谢富顺将于今日外逃。简单的分析了这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后,大家认为可信度不高。

    但肖亚东契而不舍,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线索。所以他决定联系交警部门配合在各重要路口蹲守、组织抓捕。事情超乎想像的顺利,还没到午夜,高速公路入口处传来捷报,蹲守民警以协查酒驾为名拦截了一辆黑色尼桑轿车,在车内抓获了已经化妆易容的谢富顺。

    这个狗屎运实在有些稀里糊涂,到现在他也没有查出报料人的真实身份。但更让肖亚东没有想到的是,狗屎运才刚刚开始,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人员突然秘密提审谢富顺,并以此为突破口抓住了谢福军。

    最终公安局根据国家安全机构转来的准确信息,不但捣毁了东南沿海最大的地下钱庄组织,而且困扰市局很久的‘1.14’凶杀案也随之告破。

    肖亚东立大功了,无数闪亮亮的光环飘飘忽忽的飞过来套住了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老肖是个实在人,心里很清楚这个功劳来得太虚幻,而且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他预感到此案还远远没有结束,相反倒可能是刚刚开始。

    比如,那个神秘的报料人是谁?代表何方利益?再比如此案最核心的幕后人物唐士铭难道真的是由于意外而客死香港吗?当时在货场蹲点时见到的唐士铭身边的那个奇怪客商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开也难觅其踪迹,他们之间难道仅仅是商业伙伴关系吗?

    还有,为什么老牌涉恶团伙耿老五沉寂了多年之后,突然和飚七翻脸,并且与谢富顺团伙大打出手,动机在哪里?仅仅是为了帮助李天畴?巧合的是时间点偏偏选在了警方缉拿谢福军进退维谷的当口?试想如果不扯出谢富顺,恐怕很难这么快抓住其兄谢福军,破获‘1.14’凶案更是无从谈起。

    肖亚东想破了脑袋,也只理了个大概的头绪,还有很多谜团无从解释,这其中就包括了李天畴极其神秘的变化,以及他和耿老五等人扯不清的关系。

    是时候该和李天畴谈一谈了,这是解开这个谜团的一个契机,至少可以通过分析耿老五的动机来理顺整个事件的脉络。而且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小子了,尽管此时肖亚东的心情复杂,但他始终坚持认为李天畴的本质不坏。

    老肖承认申英杰说话可信度高,但感觉出来有一定的倾向性,明显受了情绪化的影响,所以他并不想明确表态。

    “呵呵,这是个程序问题,我和赵队有过约定,虽然是联合办案,但优先考虑属地原则。人是在福山抓住的,以他们为主导也是合理的。”老肖决定横插一杠子了,但不想给申英杰留有什么承诺,所以他以退为进的打起了哈哈。

    而且他知道眼前这个自称是泛泰公司高管,又是李天畴曾经同事的女孩,虽然看上去年纪轻轻,天真无邪的样子,但背景和身份复杂。能让刘明突然打招呼,此人的来历大不寻常。

    “不是吧?我说了半天白说啊?那你刚才一个劲儿的点什么头?我大老远跑过来容易吗?”申英杰忍不住发火了,她现在心情很差,哪管什么头回见面,留不留面子的问题。

    肖亚东并不生气,依旧满面春风,“别上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警方有严格的办案程序和原则,任何人不能随意破坏,相信赵队这样做一定是掌握了极为关键的证据,所以你要耐心等待,不要轻信谣言。另外,我建议贵公司应尽早为他聘请合适的律师,走正常的司法途径比较好一些。呵呵,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你能积极向警方提供线索,我们一定会重视。”

    这番话滴水不漏,但也有点恶心人,肖亚东这样说实属无奈。你小丫头既非案件直接关系人,也不是警方办案人员,显然没有资格对案件的侦办说三道四,我耐心的听你说了半天也是看在刘明的面子,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申英杰如何听不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她的脾气也够火爆,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什么狗屁原则,到时候人被冤枉死了,我看你还打官腔?算我看错人了。”

    这一下子,惊的四周食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这里可是机关食堂,里里外外都是熟人同事,老肖自然是老脸通红,本想再劝上两句,没料到申英杰一背小包气呼呼的走人了。

    “什么情况?都欺负上小姑娘啦?我说你老肖这个生活作风成问题呀。”不知何时,刘铁军端着餐盘已经坐到了肖亚东对面,满脸的不怀好意。

    “滚一边去,满嘴跑火车。这种事情能瞎说吗?人家是刘局的客人。”肖亚东狠狠瞪了一眼刘铁军,又向四周瞅了瞅,埋头继续吃饭。

    “刘局的客人?说来听听。”刘铁军瞪圆了眼睛,脸上兴奋的像是捕捉到了绝版八卦。

    “吃饭!”肖亚*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冷冷的扔下俩字,不再搭理这个老狐狸。

    ……

    李天畴一大早转进了普通仓,这里关押着近二十名犯人,监舍敞亮了许多,尽管气味难闻,但比起禁闭仓的鸽子笼要强上百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感觉。

    随着人进仓,李天畴身上的加重镣铐被去掉了,他感觉轻松畅快了许多,看守的嘴里像蚊子打架一样哼哼了两句作息纪律,便扭头走人了。

    李天畴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四肢,突然发现监舍里安静异常,一抬头看见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直愣愣的盯着他,像看国宝展出一样。

    这难道是欢迎仪式么?李天畴并不了解看守所里犯人们约定俗成的规矩,自然不明白如何应对。想了一下,他还是向大家友好的笑笑,“我是新来的。”但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那就管不了许多了,李天畴一屁股坐在了靠门口的干草垫上,但未料到旁边一名身材矮小的犯人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地方,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一名坐着的犯人终于懒洋洋的站起了身,此人体格健壮,面相凶恶,脸上还带有很强烈的鄙视情绪。他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李天畴身边,说话像用鼻子哼一样,“小子,不懂规矩是吧?”

    来者不善嘞,莫非此人就是传说中的狱霸?虽然不懂规矩,但李天畴对这些学术名词还是有些耳闻的。他并不胆怯,对此人的挑衅式的问话也不在意,他仰头笑了笑,“刚才我说过是新来的,还真不了解什么规矩。”

    大汉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李天畴的回话会这么冲,嘴一咧差点笑出声来。本想大嘴巴立即抽将上去,但转念一想,到这个地方来的人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便是脑子出了大毛病的狂徒,前者不可怕,后者精神上有问题,还是摸摸底为妙。

    大汉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暗处一言不发的中年汉子,算是征求意见了。李天畴看得真切,那人的派头稳如泰山,或许才是这个监舍真正的狱霸,心下了然便不动声色。

    大汉换了一副表情,笑呵呵的蹲下身来,“第一次上山头?犯的啥事儿啊?”

    李天畴对这样的嘴脸并不陌生,刚来福山的时候光头斌哥给了他满深刻的印象,似乎也是这么一副德行来摸他的底细,心中自然是说不出的厌恶,他冷冷瞪着大汉,缓缓道,“到这儿来,大家不都一样吗?”

    “呦呵,小蛋子说话够劲儿啊。”大汉咧嘴大笑,就凭这么一句话,他认为眼前的小子又愣又冲,但脑瓜应该没有大问题。他突然把眼睛一瞪,恶狠狠的骂道,“草拟大爷的,给脸不要脸。”一巴掌扇向李天畴的后脑勺,动作极快,一看就是经常打人的熟练工。

    李天畴早有防备,笑嘻嘻的跟你说话然后突然捅刀子,他见过的多了。不躲也不闪,李天畴轻飘飘的探出一只手扣住了大汉的手腕,轻松的就像采摘树上的果子一般。

    他有心杀杀这个大汉的威风,因为据他对监舍内其他犯人的观察,看热闹的有之,但不怀好意的居多,料想所谓的规矩无非就是欺负新犯人吧,对不起,到我这儿规矩就要改了。

    李天畴的心境已今非昔比,赵勇那样强悍的专业猛人我都逗着他玩儿,何况你这种垃圾货。他冷笑一声,将手腕一翻微微下拧,那大汉的骨节卡嘣作响,立时疼的如杀猪般嚎叫了起来,原本很潇洒的半蹲姿势也不由自主的变成了跪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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