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叔凭什么躲着我们?一定是被人绑了。”良子嚷嚷道。

    “瞎扯,被人绑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你说绑人是谁?孙拐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跟哪儿死呢。”游士龙质疑。

    “不见得,如果是仇家就不一定会给消息,而且咱们也不好找,按照这个逻辑,我猜这事儿八成是阿豪干的。”

    “有没有再问问丫头啊,她当时都看见啥了,为啥她没事儿?”

    “我草,你啥意思?你是不是还指望丫头再出事儿?”

    “我没这么想,不放过任何线索嘛。”

    “对,还有老顾,咋没听说?他去哪儿了?”

    “会不会有人故意不想让叔露面呢?”

    “啥意思?哪个傻逼这么无聊?”

    “呵呵,没啥意思,随便猜猜。”

    ……

    众人七嘴八舌,顿时吵成了一片,尤其后面的几句听起来十分刺耳。本来就心情糟糕的海秃子立刻头皮发胀,嚯的一下又站起了身,“吵吵啥?烦人不?早知道老子就不说了。麻痹的,走人了。”说着他就要转身回屋拿东西。

    海秃子忽然这样一吼,大家顿时又安静了下来,李天畴却一把拉住了秃子,“叔,等等,再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就几分钟。”

    海秃子晃晃膀子,毕竟不好跟李天畴摆脸子,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再坐下来,“说吧,还有啥话?”

    “众人拾柴火焰高,寻找我叔,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商量个办法才好。”李天畴建议。

    “得,得。”海秃子使劲摇着脑袋,“各找各的,再说我也呆烦了,我哥交代的事情基本都办了,成与不成的就这么回事儿吧。”

    “海叔,你还没办完呢。至少你还是裕兴公司的顾问……”祝磊感到眼前的局面很不牢靠,海秃子再一走人,就更难预料,所以必须要留住秃子。

    但魏大海的邪劲儿上来,八头牛都拉不住,况且此时的离开是他早已想好的,即便是耿叔在场也未必劝得住。他一伸手制止了祝磊,“打住,顾问这个玩意儿我懂,就是顾上了问问,顾不上拉倒。所以你小祝别想拿话噎我。”

    “叔,你看要不这样,寻找我叔的这阵子咱们继续保持联系,无论哪边有了消息,都招呼一声,也好让大家放心。没事儿的时候绝不打扰你。”李天畴知道劝也没用,但必要的建议还是要当面说的。

    海秃子歪着脑袋想想,“你是当家人,我就再给回面子。三天,三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咱们就各自相忘吧。”

    这句话听起来太过突兀和伤感,大家一时都愣在当场,没人说话。只有李天畴心里明白,耿叔得了绝症,海秃子心灰意冷,对他来说和大伙继续相处已经没有太多意义,或许不太理解他们老一辈人的心理,但秃子也算仁至义尽,相当洒脱了。

    在大伙的注视之下,魏大海进屋拿了他的长包挎在身上,再走回院中时,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模糊,缓缓的扫视了众人一圈,“你们都是不错的孩子,都还年轻,所以都还有奔头。按我大哥指的路走不会错。记住肝胆相照四个字,别让他失望。”

    话音绕梁,海秃子已经飘然远去,院中之人呆立当场,似乎仍然在回味秃子的刚才的话。

    “海叔真性情,希望有缘还能再见。”祝磊的一句感慨,打破了沉默。

    李天畴点点头,“现在尽快商量一下寻找我叔的办法。刚才海叔走的匆忙,所以我来说说大伙儿关心的细节问题。”

    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非常关注,李天畴继续道:“叔是在与我们相邻的翠华镇失踪的,时间是他们到达目的地以后的当天下午。由于住的地方狭小,叔想在周围走走,由顾大夫和向东陪着,丫头在屋里收拾。中途顾大夫回来拿药,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这里面疑点很多,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我叔偏要和大家分开,自己跑到翠华镇去?”彭伟华皱着眉头,这的确是一个很让人想不通的问题。

    但李天畴在昨天晚上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当时海秃子在描述这一细节时,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憎恨,所以这样的安排恐怕与找出内鬼有关,只是冒得风险太大了。

    而且这种事情比较隐晦,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是绝对不能公开的,否则人心惶惶,就全乱套了。李天畴沉思片刻回答道:“还不太清楚,或许这是他和海叔临时商量的地方,毕竟山上发生了突变,很多事情无法预料。”

    “那就分头找吧,没啥可罗嗦的了,找到我叔,一切自然明白了。”彭伟华虽然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但是话里有话,让人听着不舒服。

    “等等,还是简单商量一下,不能满世界放羊。”李天畴立即出言拦住了想要动身到众人,“比如不同的方位由谁负责,遇到紧急情况如何联系,多长时间回来碰面等等,都是最基本的。”

    彭伟华冷笑一声,“时间紧张,早晨已经白白耽误了几个小时,你拿我叔的命当儿戏么?”

    “阿华,这样说话有点过了……”祝磊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李天畴打断,“那好,抓紧时间。就不商量了,我直接说几条。”

    “对不起,我们有自己的土办法。”彭伟华说着转身欲走。

    “站住!”李天畴在身后大喝一声,震得周围众人耳膜发颤,嗡嗡作响。

    彭伟华缓缓扭头,脸色铁青,“怎么着?仗着声音大,学会吓唬人了?”

    李天畴摇摇头,“以后凡是有整体行动,都要事先商量一致。我不相信以前叔在的时候也是这种样子,所以如果来不及商量,就听我安排。”

    “我要是不呢?”彭伟华显然被李天畴的这番话给激怒了。

    “哎,阿华,你千万不能这么说。事情要靠大家商量着来,耍性子就没意思了。”祝磊连忙拦在二人中间,因为他发现李天畴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这时候再不打断两人,恐怕闹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磨叽个屁呀?老子要出门找我叔了。”蚕豆一声呼哨,闪身就往外跑,他的动作极快,两三个跨步间就到了门口,忽听耳后劲风,他诧异的扭头观望,只见一个身影飞速从他身边闪过,挤在了前面,将院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蚕豆来不及收脚,硬生生的撞在此人身上,嘭的一声,蚕豆脑袋发晕,就如同撞在了门板上,再看此人却纹丝不动,正是李天畴。

    还未来及开口讲话,又是嘭的一声,一个身影再次撞在李天畴身上,力量更大,看上去此人的速度甚至比蚕豆还快,因为人已被反弹的坐在了地上。大伙定睛一瞧却是祁宝柱。

    现场突变,大家目瞪口呆,祁宝柱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闷声不吭的又要往上冲,却被最近处的游士龙给死死抱住。

    彭伟华了解李天畴身手生猛,上次在城中村差点将阿火给废了,他生怕蚕豆吃亏,一把拉开祝磊,上前几步指着李天畴喝道:“你啥意思?要跟我们耍横是不?”

    李天畴被撞的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但强撑在那里,看着彭伟华心口不一的样子,虽然能理解,但也很心痛。他快速调整了呼吸,张口道:“没我同意,谁也不许走出这里半步。”

    “凭啥?你别太狂了。”蚕豆揉着脑袋,虽然仍不服气,但在心里却是十分的吃惊。

    “就是,凭啥?你是不是想阻止我们找人?啊?”

    “……”

    李天畴扫视着众人,缓缓道,“就凭我是裕兴的当家人,我说的话就代表耿叔说的话。如果各位到现在还有谁怀疑这一点,我就当他是骚猴的屁股——两面派,如此出尔反尔,不配呆在裕兴。谁承认这一点,现在就可以走路,我绝不拦着。”

    这几句话够狠,够难听,但却把众人敲打的相当难受,有人想反唇相讥,却发现张不开口。因为事实如此,刚才海秃子在的时候,留下来的人都已承认了李天畴的地位,现在秃子人刚走,这才多大的功夫就开始挑事儿、闹事,可不是骚猴的屁股么?

    大家在江湖上混,尽管自由散漫,但也是要脸面的,被如此数落,竟然找不出话来反击,实在丢人丢到了家。有几个人甚至开始反思刚才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既然已经承认了李天畴,何必还要没事儿找事儿?难道欺负人家资历浅?有时候人的心理还真不好琢磨。

    彭伟华的脸上是最挂不住的,事情是他先挑起的,最大的两面派自然就是他了。当众被曾经的徒弟扣上骚猴屁股的帽子,他自然恼羞成怒,但偏偏理亏在先,发作不得,于是猛的一跺脚,“好!老子不跟你耍嘴皮子,你他妈的有屁快放,不要耽误我们找人。”

    “两分钟时间,分派一下方位还有紧急联系方式。”李天畴并不理会彭伟话的咆哮,“现在请大家都回到桌子旁边。”

    说完,李天畴率先向石凳走去,顺手扶起了已经被海秃子踢翻的桌子。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文辉和两个小伙子先挪动了脚步,接着游士龙硬拽着祁宝柱也来到桌子旁,大伙陆陆续续,最后祝磊好劝歹劝,彭伟华勉强在原地转了个身算是服从了,但还是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说话就说话,摆几把什么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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