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喧嚣挥之不去。

    伪证,这在任何国家,任何司法机构里都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本来以为一个证据确凿的案子却牵扯出了一桩伪证丑闻,让在座的记者和其他旁听人士不产生骚动还比较困难。就连被告席上的妙子小姐也愣愣地看着辩护席,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逆转。

    在裁判长的努力下,法庭终于恢复了秩序。

    而此时处于众人焦点的小中大已经不复一开始的那样从容,变得汗流不止。

    在法庭恢复秩序之后,保三郎又开口了。但他不是接受辩方提出进行鲁米诺试验的请求,而是直接“规劝”证人承认他当时人在现场。

    “证人,我建议你现在承认了吧,你到过现场。”

    “呃?”

    “之前的审理也提到过吧?一个只沾有被告指纹的摄像机被遗弃在后山小路的垃圾堆里。既然被告当时没有戴手套,说明是戴了手套的其他人,也就是说证人你,拿走了摄像机吧?你难道没有什么证物需要出示的吗?”

    可能是由于保三郎数次“帮”小中提出反对,小中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保三郎设下的陷阱。

    他想了想,瞬间又恢复了“闪亮”的笑容。

    “是的!我有证据可以提交!请允许我提交这个录像带!”

    保三郎勾起了嘴角。

    来了,致命的证据来了!

    一台用于播放录像带的大型投影设备被推入了法庭。(注)

    拍摄的时间是9点20分,摄像机拍到了安西远去的背影。所以摄像应该是安西自己启动的。

    大约在9点28分的时候,另外一个主角豆垣妙子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摄像机是由东向西拍摄的。站在西边的妙子小姐的面容在满月的映照下显得无比清晰,但被害人安西则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随着录像在幕布上缓缓地放出,名为“豆垣妙子杀人事件”的短剧也慢慢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剧中,妙子小姐面对安西的威胁,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小刀。可谁知安西面对小刀竟然一点恐惧都没有,反而扑向了妙子小姐。惊慌失措的妙子小姐将刀一阵乱挥,之后安西就捂着腹部倒下了。

    刀子从妙子小姐的指尖滑落,掉在了倒下的安西身侧,而妙子小姐自己则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缓缓地退到了神社门前树立的石狮子边,借由石狮子的支撑才勉强站住了身体。

    到了9点33分的时候,妙子小姐才突然“惊醒”,向神社的方向跑去。

    摄像就在此戛然而止。

    小中得意地向成步堂发出了嘲讽“看吧,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就是被告席上的那个娘们杀了安西!我小中大到现场的时候被害人已经死了!”

    真的,的确是没有比这更加“决定性”的证据了。

    成步堂也有点无语,连询问都有点打不起精神。

    “……姑且问一句,证人没有对这卷录像带进行剪辑吧?”

    感受到了成步堂的无精打采,小中变得更加嚣张了“当然!这卷录像带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特意保存的,我怎么可能对它进行剪辑!”

    “好吧……这真有够决定性的……”

    就算无语,但成步堂好歹也是一名辩护律师,此刻他的当事人妙子小姐还没有获得无罪判决,他自然要为此拼尽全力。

    双手再次拍击桌子振作起精神,成步堂开始了他的辩护。

    “这卷录像带正是揭露了我的当事人不是真正的犯人的决定性的证据!”

    “其一!这卷录像带证明了妙子小姐并没对被害人实施暴力行为!反而明确了一个事实,也就是妙子小姐的在所谓的‘行凶行为’后远离了尸体,变得根本没有机会踩到被害人血书旁边的血迹上了!”

    被成步堂的“魔法”击中的小中结结巴巴地开始了自我辩解。

    “可是……可能她之后又返回来补做了这些事情啊?”

    “反对!摄像的时间说明了一切!妙子小姐9点33分离开的现场,而10点的时候她已经到达了民宿,中间路程长达20分钟!妙子小姐甚至只有7分钟做完包括洗澡、更衣在内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返回现场!”

    “其二!这卷录像带证明了妙子小姐离开后,又有人到过现场!被害人是捂着腹部倒下的!而在妙子小姐离开前也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留下血书!只有当第三人造访过现场,才能让现场变成岛崎先生发现时的样子!”

    “我……我承认我当时目击了杀人现场!为了指正犯人,所以我拉开了被害人的右手,就只是为了在地面上留下‘マメ’两字方便警方侦查而已!我是善意的第三人!”

    “反对!那样的话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当时就把这卷录像带交给警察!你是做贼心虚,根本不是善意的第三人!”

    成步堂对小中露出了冷笑,用凌空一指对小中大进行了最后的攻击!

    “还有其三!摄像在妙子小姐离开的瞬间停止了!这充分说明了你不是在案发后到达的现场,而是在案发前就已经到达了现场!”

    “安西的文件指出了你的犯罪的动机;录像带证明了你案发时就在现场;而你鞋底的血迹更是说明了你对被害人的尸体进行过暴力行为!小中,你不会以为面对如此多的状况证据还会有人认为满口谎言的你,比起一直在说实话的我的当事人,更为清白吧!”

    “我……我……检察官!为什么你不像刚才那样提出反对了啊!”

    当然是因为就像辩护律师所说的一样,这证据太“致命”了啊?

    保三郎用怜悯的表情看着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的傲气,变得如同普通的犯人那样可怜巴巴的小中。

    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保三郎好心地“帮”了小中大一把。

    “辩护律师,我不得不提醒你,虽然这是豆垣妙子的法庭,但现在是你在进行指控。这个时候疑罪从无同样适用于你所指控的证人!你所的状况证据的确能证明证人到过现场,然后呢?证人之前都已经承认了这件事,事到如今证明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而录像‘本身’拍摄到了安西中刀的画面,这才是你不推翻就无法前进的,决定性的事实。”

    成步堂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而保三郎也不急。

    这个时候要把思路逆转过来。既然录像带的内容已经无法继续讨论了,可录像带存在的“本身”却已经说明一切。将这点想明白,串联起一切的线索——假死就会浮现出水面。

    成步堂在虚空中漫游的眼神终于转向证人席的时候,保三郎知道,这场法庭已经没有悬念了。

    “铃木保三郎助理检事,我想向你确认一个事情。”

    “请。”

    “根据检方的资料,后山上发现的摄像机——是属于被害人安西俊男的吗?”

    “确切点说是属于剧组,但的确是归被害人管理。案发的当晚还有证言显示被害人在保养、擦拭该摄像机。”

    “我明白了。”

    成步堂不再迷茫,对这起杀人案进行最后的立证。

    “这个摄像机是属于被害人的,而开始摄像的也正是被害人!他要用摄像机录什么?自己被害的瞬间吗!不,只要让妙子小姐能够清楚出现在镜头前,让妙子小姐‘行凶’的瞬间被拍到,这卷录像就会成为他的新的威胁素材!”

    “也就是说摄像机的存在恰恰说明了这一切不过是安西俊男安排的一出戏!安西俊男当时应该是使用了血包之类的让现场变得像是妙子小姐‘杀害’了安西俊男!”

    “因此,在摄像结束前动手的妙子小姐是安西俊男打算用这盘摄像进行威胁的对象。而擅自停止摄像的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小中大!”

    注其实作者之前就特想在小说里实装逆转裁判电影版里面的那套看起来超nb的ar设备,最后还是收手了……要不然读者看到“把证据资料扔到律师脸上”这种描述估计会一脸懵逼233

    顺带一提,一般来讲录像几乎不会被搬上法庭,都是检方或是辩方截取他们需要用到的影像部分,然后打印成照片用来展示,但这是小说,咱就忽略这些细节,就当法警小哥哥们哼哧哼哧地现场组装投影仪和银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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