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反被对面摆了一道……』

    在回到二十里营后,田章独自坐在帐内,忽然间哈哈笑了起来。

    “章子?”

    此时站在帐内的邹习、田触、田达等将领听到笑声惊愕地抬起头来,却见田章捋着髯须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愧是‘嬴疾’,凭小小伎俩就想叫他就范,我也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嬴疾?』

    帐内邹习、田触、田达等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地看向田章。

    他们当然知晓嬴疾是谁,那是秦国的名将,问题是此人与这场战争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嬴疾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故了,甚至于这件事还是当时率齐、魏、韩三国联军攻打秦国函谷关的田章从战场传递消息到齐国的。

    『难道章子年纪果真大了?老糊涂了?』

    部将们面面相觑。

    田章当然不知似田触、田达等人正在以不恭敬的方式猜想,他此刻的心中唯有逼阳城,以及逼阳城内那位比他视为嬴疾的宋军主将。

    只见他吩咐左右取来当地的行军图,一边端详地图,一边思考着击败对面那个“嬴疾”的策略。

    从昨日到今晚的这场交锋,在战术上田章其实已经败了一阵了,但仔细比较齐宋两军的损失,其实倒也相差不多——宋将戴盈之为了诱使田章急攻逼阳而故意败了一阵,因此损失了一些兵力,而齐军则是因为反过来中了对面的计策,导致己方的二十里营遭到宋军的偷袭。

    不过细算下来,双方的损失都不严重,算是一场点到为止的交锋,或者说是试探。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蒙仲可谓是占尽了便宜,因为他很清楚齐军的主将乃是他义兄田章,并且也清楚田章的本事,因此每当齐军出现什么异动时,他只要往更深处去想,就能大概猜到田章的意图;而田章就很吃亏,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并且是怎样的性格。

    但话说回来,昨夜至今日子时之后的这场交锋,还是让田章把握到了几分端倪。

    比如说,他已经大概了解了自己的对手——在他看来,对面的那个“嬴疾”,跟真正的嬴疾越来越相似,首先,具备着一眼就看穿他意图的城府与心计,其次,相比较一味死守,对方似乎更倾向于进攻,否则昨晚就不至于让戴盈之以故意溃败的方式藏匿行踪,达到奇袭他齐军二十里营的目的。

    这也正是他将对面那名不知名的宋军主将叫做“嬴疾”的原因——因为他发现,对方与他曾经对阵过的秦将嬴疾,着实很相似,善于用计,且有着一颗时刻伺机出击的心,哪怕是在己方局势不利的时候。

    『对付这等对手,只需使其“孤立无援”即可……』

    在审视着面前的行军图半响后,田章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只见他抬起头来,朝着邹习、田触、田达几人招招手说道:“都过来。”

    邹习等人依言上前,此时便见田章手指着行军图笑着说道:“那‘嬴疾’肯定以为近几日我军会忙着修缮营寨,正好趁他疏忽防范,先布下罗网。……邹习,你率两万兵卒到这里安营扎寨。”

    他指了指行军图上一处标记着山丘的位置说道。

    从地图上大致判断,那是南湖(微山湖)南边的「独山」,也是彭城前往逼阳的必经路段。

    “趁逼阳的嬴疾疏忽防范,你立刻带兵悄然前往此地,于独山安营扎寨,截断彭城与逼阳的联系。”田章严肃地嘱咐邹习道。

    “遵令!”邹习抱了抱拳。

    旋即,田章又转头对田触说道:“田触,命你率领一万名兵卒,驻扎此地。”

    他指了指逼阳西南方向的两座山丘,这两座山丘,正好也位于彭城前往逼阳的必经路段,当地人将北侧的山丘因形状命名为「脊山」,而将南侧的山丘因传说命名为「龙山」,两山相距约五里左右,田章命田触将麾下一万兵卒分作两支,各以五千兵卒驻守一座山丘,进一步卡死彭城与逼阳城的联系。

    “我明白了。”田触点了点头。

    此时,田章又对田达说道:“田触于两山驻营,纵使前几**阳城无有防范,但相信亦瞒不了几日,为避免那嬴疾计取两山,田达,你率一万兵卒在这里驻营。”

    他手指所指的位置,正是逼阳城西北方向十余里处。

    “戴不胜的军营已被我军攻克,且逼阳城近几日应该会死守不出,你趁机在此地筑建营寨,与两山的田触相互侧应:若逼阳宋军计取两山,则田达立刻进攻逼阳;若逼阳进攻田达,则田触你便率军截断其归路,联手田达,前后夹击。”

    “遵令!”田触、田达二人当即抱拳应道。

    “暂时就先这样安排,还有什么问题么?”田章环视帐内诸将问道。

    『……逼阳城内哪来的嬴疾?』

    邹习、田触、田达三人对视一眼,在暗自嘀咕一句后,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立刻下去安排!”田章捋着髯须催促道。

    “喏!”

    三将抱拳而退。

    当日,也就是五月十九日,齐军按兵不动,待等到夜里时,邹习、田触、田达三人便按照田章的嘱咐,悄无声息地再次从逼阳城的西侧绕过,悄悄来到田章所指示的三处位置,隐蔽地开始建造营寨。

    正如田章所猜测的那样,逼阳城内的嬴疾,不,是蒙仲,果然没有料到此事。

    毕竟在蒙仲看来,齐军的二十里营刚刚遭到重创,按理来说田章应该会先修缮营寨,然后再思忖进攻逼阳——这中间最起码得有个四五日的空档。

    因此,蒙仲抓住这四五日的空档,于昨夜击退齐军对逼阳城的进攻后,立刻叫戴不胜率军趁机去取据此两百里外的「郯城」。

    不得不说,似这等长途奔袭,其实非常凶险,但蒙仲经过反复权衡,却认为胜算很高。

    一来,郯城的驻军已被田章抽空用来打宋国了,这些兵力分布在薛邑、滕县、逼阳三地,以至于郯城目前防守空虚,戴不胜率领其麾下近八千名宋军前往袭击,郯城自然难以防守。

    二来,谁也不会想到宋军会有这样的举动,包括此时驻军在逼阳城北二十里处的田章,都很难会猜到宋军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奔袭两百里外的郯城。

    至于偷袭郯城的目的,除了能减轻逼阳这边的压力,主要还是为了对齐国施压。

    毕竟在蒙仲的构想中,他准备在逼阳、滕县、薛邑三地拖住田章的主力,与田章的主力来一场旷日之战,而一旦能拿下郯城,他宋国就有了反攻齐国的资本——介时他在逼阳、滕县、薛邑三地拖住田章,而宋王偃,则能绕过前者那片主战场,直接反攻齐国的腹地。

    虽然像这样反攻齐国,其实胜算并不是很大,但最起码可以借此向齐国施压,逼齐国与宋国停战。

    正因为戴不胜前往偷袭郯城而带走了八千余军队,以至于逼阳城内此刻其实只有堪堪不到两万的军队,因此蒙仲亦是小心翼翼地龟缩在城池中,不敢让对面的田章看出什么端倪——毕竟一旦被田章得悉此事,无论是逼阳,还是前往偷袭郯城的戴不胜,都会面临巨大的危机。

    而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此后两三日,对面的齐军老老实实修缮着其二十里营,并没有强攻逼阳,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事实上,田章早已命邹习、田触、田达三人悄然在逼阳城的西北、西南两个方向的三处地点安营扎寨,想要彻底截断彭城与逼阳的联系。

    田章想得很明白:既然逼阳城内的“嬴疾”每每能看穿他的意图,短时间内难以击败对方,那就索性将此人撇开,直接与宋国的其他军队开辟另外一个战场——即「独山战场」,田章准备在那一带,逼出宋国留守彭城的军队。

    只要击败了留守彭城的军队,逼阳的“嬴疾”还能挽回劣势么?

    五月二十日,宋王偃在彭城征召了宋国东部一批家族的族兵,凑出了两万余军队,准备派遣这支军队前往逼阳,增援太子戴武。

    幸运的是,就在这支两万人的援兵即将出发时,宋王偃收到了来自太子戴武的书信,得知田章有可能绕过逼阳,伏击彭城派往逼阳的援军。

    “围城打援之计么?”宋王偃轻笑一声,特地召来率领那两万余援军前往逼阳的军司马「李均」,嘱咐其途中小心防范。

    李均得到宋王偃的叮嘱,率领军队缓缓前往逼阳,果然五月二十二日这一天,在独山碰到了齐将邹习率领的齐军。

    其实这会儿的情况已有所不同:前几日邹习绕过逼阳深入宋国,那是田章为了谋取逼阳;可这次,田章是为了开辟第二战场,将逼阳的“嬴疾”排除在外,直接跟宋国的留守军队交战。

    因此,当李均率领两万余军队抵达独山一带时,齐将邹习已经在独山的山脚下建起了营寨,将通往逼阳的道路卡地严严实实。

    鉴于没办法前进,宋将李均只能停下军队,叫麾下军队在距离齐营二十里的位置安营扎寨,同时立刻派出两队使者,一队前往彭城,一队迂回绕路前往逼阳,分别将这件事告知宋王偃与太子戴武。

    五月二十三日,齐将田触在逼阳城西南两座山丘上建造营寨的事,终于被逼阳城上的宋军士卒察觉到了。

    这也难怪,毕竟两山距离逼阳城都不远,近的那座「脊山」只有八里多、较远的「龙山」也只有十一二里的样子,更何况两山与逼阳之间都是平地,只要天气晴朗,逼阳城上的宋军士卒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两山那边的动静,怎么可能始终被蒙在鼓里。

    在察觉到不对劲后,城上的宋军士卒立刻禀报太子戴武,而太子戴武则立刻登上城楼观瞧,同时派人请来蒙仲。

    顺便以及一句,这两日蒙仲、乐毅二人呆在逼阳城内,也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在加紧训练士卒——当然,训练兵卒的事主要由乐毅负责,而蒙仲则负责巡视城内各处,看看是否存在防守上的漏洞什么的,因此,他二人也并非时时刻刻呆在太子戴武身边。

    片刻后,待蒙仲来到城头,太子戴武便指西南方向,将脊山、龙山两山的异状告诉了蒙仲。

    当时天气还不错,蒙仲站在城头,双手搭棚放在眼前,眺望着远处的脊山与龙山。

    若隐若现地,他还真地依稀瞧见有不少人在两山上砍伐林木建造营寨。

    『我那位义兄不修缮其北边的营寨,竟派人偷偷摸摸在这边建造营寨……』

    看了半响,蒙仲微微皱了皱眉头。

    因为那两座山丘,蒙仲早几日就发现了,甚至于他还想过是否要分兵驻守,但考虑到逼阳城这边的防守兵力其实也颇为紧张,因此蒙仲放弃了这个念头——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两座山在逼阳城的西南方向,于抵挡从北侧而来的齐军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否则,倘若这两座山丘位于逼阳城的西北方向,说什么蒙仲就会分兵驻守。

    可没想到的是,他这边放弃驻守两山,齐军却迂回绕了过来,偷偷摸摸在这两座山丘上建造了营寨,这让蒙仲有几丝后悔。

    “早知如此,我等应当分兵驻守。”太子戴武亦懊悔地说道。

    听闻此言,蒙仲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也什么好后悔的,主要还是我军兵力不足,若分兵驻守,派得少了,齐军轻而易举就能拿下,意义不大;若派兵多了,则变相削弱了逼阳城的守备兵力,那样更加危险。”

    太子戴武闻言点了点头,旋即皱眉问道:“那眼下该怎么办?坐视不管,任凭其在那两座山上建营?”

    “暂时只能这样。”

    蒙仲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此时他也没什么办法,他原以为他义兄田章最起码得消停四五日修缮其军营,因此他才派遣戴不胜率领八千余兵卒前往偷袭郯城,可没想到,仅过了三日,田章麾下的军队就偷偷摸摸在脊山、龙山上建起了营寨——蒙仲此刻怀疑,可能他义兄田章在失利的当日,就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问题是,田章想要做什么?

    围困逼阳么?

    皱皱眉,蒙仲立刻派人召来他的族兄弟蒙虎,吩咐后者道:“阿虎,你带点士卒立刻出城,到逼阳四周转两圈,我想要知道,齐军究竟在我逼阳四周建造了几座营寨。……小心点。”

    “好嘞。”

    蒙虎昂了昂头,接下了此任。

    片刻后,逼阳城的西城门徐徐敞开,十几辆战车依次出城,为首的正是蒙虎。

    当日黄昏前,蒙虎便返回了逼阳,将他所打探到的结果告诉了蒙仲:“阿仲,齐军分别在逼阳城的西南与西北方向建造了两座、不,三座营寨。……脊山一座、龙山一座,除此之外,在逼阳城西北方向约十里左右的地方,齐军亦偷偷建了一座营寨,总共是三座。”

    当时太子戴武亦在蒙仲身边,听闻蒙虎这话,惊愕问道:“西北方向?难道是在前几日不胜叔那座营寨的旧址附近?”

    “还要再往西北约四五里地。”蒙虎回答道。

    是的,戴不胜先前所建造的营寨,的确也是在逼阳城的西北方向,但为了保护城池,他建造的营寨离城略近,只有五里而已,以便他随时支援逼阳——虽然在蒙仲看来,这座营寨其实起不到多大效果,包括戴盈之目前还驻扎着的东北方向约五里处的那座军营。

    “西北、西南,两个方向、三个营寨……唔。”

    蒙仲皱着眉头思索半响,随即猜测道:“应该是打算对我逼阳施压……”

    『可若是对我逼阳施压,为了东边不设营寨?』

    蒙仲有些想不通。

    不得不说,蒙仲这次并没有猜到田章的真实意图,因为他不清楚田章还派出邹习悄然率军前往独山,在独山一带建造了营寨,因此他才误以为齐将田触的脊山营、龙山营,以及田达驻守的齐营——因距离南湖仅八里,姑且就称作「八里营」——这三座齐营都是为了对逼阳城施压。

    否则,若是他能得知邹习扼守独山的那座「独山齐营」,相信他也立刻就能猜到田章的目的是为了截断彭城与逼阳的道路,为了孤立逼阳城,甚至于,或许也几丝可能会猜到田章最终的意图:即撇开逼阳,与宋国留守军队开辟第二战场。

    但眼下,蒙仲对此一无所知,就好比田章也没料到蒙仲会派戴不胜偷袭两百里外的郯城一样。

    待等到五月二十五日,宋国军司马李均派出的使者,终于在经过迂回绕路后,抵达了逼阳,将「在独山一带遭遇齐军」的消息禀报了太子戴武与蒙仲二人。

    得知此事后,蒙仲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只见他立刻走到行军图旁,仔细对照行军图上的地形,旋即眉头紧皱。

    “怎、怎么回事?”

    见蒙仲神色严肃,太子戴武亦难免有些慌张,连忙问道:“莫非田章又有什么针对我逼阳的诡计?”

    只见蒙仲皱着眉头吐了口气,沉声说道:“我那位义兄有诡计不假,只是,恐怕并非针对我逼阳……太子殿下您看,齐军分别在独山、龙山、脊山建造营寨,这三座营寨,刚好卡死了彭城通往逼阳的大路……”

    太子戴武亦非愚蠢之人,当即皱眉问道:“他莫非是要孤立逼阳,使逼阳成为一座孤城?”说完,他心中不愣,不解地看向蒙仲:“等等,为何蒙卿却说齐军此举并非针对我逼阳?”

    “很简单的思路。”蒙仲解释道:“太子殿下您想,齐军在独山立营,大王得知后,势必会派兵进攻,绝无可能坐视齐军安然驻扎独山,截断彭城与逼阳的联系,换而言之,田章想要保住独山齐营,就必须派重兵驻守,否则单凭一两万兵力,挡不住彭城那边宋军的进攻……”

    刚说到这里,蒙仲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连带着他的面色亦变得奇怪了起来。

    “原来如此!”

    还没等感觉奇怪的太子戴武开口询问,就见蒙仲神色诡异地说道:“我明白了,田章是想撇开我逼阳,直接与彭城那边的宋军开战!脊山、龙山以及两营北侧的那座齐营,这三营根本不是为了对我逼阳施压,而是为了牵制我逼阳,阻止我等派兵回援彭城,夹击独山的齐军……”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蒙仲的表情着实有些古怪。

    平心而论,此时他心底稍稍也有些骄傲,因为他能猜到,他义兄田章之所以被迫绕开逼阳直接与彭城的留守宋军交战,多少是因为逼阳有他蒙仲在,田章短时间内想不出攻陷城池的办法;而反过来说,如此一来,逼阳城以及他蒙仲,都被田章排除在主战场以外了。

    『不愧是义兄,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名将……』

    蒙仲忍不住暗自苦笑。

    因为他知道,他被田章拴死在逼阳了——倘若他胆敢率领夹击独山齐军,脊山、龙山两营的齐军必定趁机攻取逼阳,因此他不能轻举妄动;可若是继续守在逼阳,那他就等于被拴死在逼阳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田章直接与彭城开战,祈祷彭城能挡住田章的攻势,这就变相等于被排除在主战场之外。

    “这下麻烦了……”

    蒙仲深深皱起了眉头。

    正如蒙仲所猜测的那般,在田章的引导下,齐宋两国的主战场,从逼阳一下子就转移到了独山。

    在此期间,田章将他留守在薛邑的两万军队调到了独山,与齐将邹习汇合,合计四万齐军。

    而彭城那边,宋王偃得知齐军绕开逼阳,亦立刻增兵独山,除了军司马李均此前率领的两万各家族族兵外,宋王偃还从彭城抽调了一军的正规军前往独山,合计三万兵力。

    五月二十九日,田章率领四万齐军,与宋将李均率领的三万宋军在独山一带展开大战,正如田章此前所断言的那般,这一场仗宋军失利,被齐军士卒斩首八千具,推进战线三十里地。

    战后,田章亦是心中暗乐。

    倒不是因为战胜了宋军,而是因为他将逼阳城的那个“嬴疾”给耍了——你“嬴疾”再厉害,还不是被我拴在逼阳一动都不敢动?而我可趁此机会直取彭城!

    六月初,眼见从彭城而来的宋军作战失利,心中欣喜的田章决定直取彭城。

    然而就在这时,有几名士卒急匆匆来到了帅帐。

    “章子,大事不好了,宋国的戴不胜率军偷袭了郯城,郯城被宋军攻陷了!”

    “……哈?”

    本来满脸欣喜正准备率军直取彭城的田章,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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